半个月亮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昨晚,只有半个月亮

        半个月亮爬上我的露台时,夜,还只是刚刚开始。露台上赏月,于我已不是一件特别的事,但在月光下,如刻痕般的读月,昨晚,是最深的了。

       只有半个月亮,我却实实在在地想把它摘下来,别在我的胸襟前,为着一点骄傲的感觉。在我的印象中,状如月半者,最清楚的莫过于泮池了。第一次看见半月的池,该是在黄山脚下的宏村,其名为“月沼”,宏村人建月沼,取意“花不开而不落,月不满则不亏”,月沼之美,美在它的清澈,宁静,不贪,不弃。故此,守恒不再是一种传说。我去的时候,月沼边都是有梦的行人,画梦的痴人。即使在深夜,还有许多摄影者在临摹静静的池水,池边有挂着大红灯笼的人家。他们的影子都在池水中风姿卓卓,千娇百媚。

       后来在诸暨的华国公别墅,再见半月形的池,导游说,这是泮池,是官学的标志,是有身份的象征。回家后仔细查阅,才明白天子太学可建辟雍,而诸侯之学只能南面泮水,故成泮池。泮池是孔庙规定性建筑,因孔子曾受封为文宣王。由此可见当年华国公的社会地位。别墅集家庙和学塾为一体,在诸暨独一无二,全国也极为罕见,国公生前酷爱读书,对文人极其钦重。陪我的导游资历颇深,曾接待文化部长和各国来宾,那天亲自来陪我,只因我的朋友是文人,而我也虚有好读书之名。临走,她还赠我一本她老师写的书,细读,更明白那一方水土文风昌盛。

       想起故乡,外祖母房前的坪下方,也远远近近有几个枚池水,模样我依稀忘了,或许也有努力想长成半月形状的。外祖父字文昌,祖上置办学堂,其实一贫如洗,却因有学堂的地产,而后被打为地主阶层,从此,一家人过得苦不堪言,外祖父也英年早逝。年少的母亲不得不辍学,在内操持家务,后来又在外赚取工分,以供她的弟弟们读书。母亲前些年从我儿子那里学得拼音,从此苦心练字,现在又在抄袭经文,一片痴心向月,苦寒自知,犹未悔也。

       宏村的月沼是否为泮池,还要细细考究,故乡的池塘或许相去更远了。以半月为骄傲的念想,自此落入我的审美之中,逃也逃不掉。听到一首很有男人味的歌《劫后余生》,“爱情才是男人最荣耀的勋章。”不知道男人的爱情勋章是什么形状,而半个月亮,是我能想到的最美的胸花。

       当年奔月的嫦娥,或许只是因为她的男人常年在外奔波,只有化作一片月,才可以夜夜相伴。而射日的后裔,心中只有天下的苍生。从此,人间天上,尽是清愁。“思乐泮水,薄采其芹”,我只安心做我的采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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