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有个场所叫“粮站”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单位有一种较为人性化的服务,那就是每月饭卡里的余额未使用完,可在食堂换取各种物资。这其中包括:食用油、大米、饼干、饮料、洗发水、肥皂……可就是不能换钱,不管饭卡里的余额剩下了多少;也不管排队的人打心底喜欢不喜欢,需要不需要这些物资。总之机会每月只有一次,否则次月一切又都重新开始了。

 

起初我很不乐意——排队,究其原因:可能拜“春运”所赐。但每月的末尾,又着实不情愿眼睁着让不多的余额烂在饭卡里,所以我才随长长的队伍一步步挪向狭小的换东西的窗口。往往在等待中,我的回忆又悄悄地展开,曾经的“粮站”不也是这样吗?

 

那时候,生长在内地,一座小城有着我的一段童年。“粮站”恰巧就在家后,所以我没少去。记得,每次去,都是在母亲的带领下,我一路一蹦一跳……那时候的排队场面不亚于如今食堂里的每个月末,但那时候我不过一个小小的跟屁虫,还不懂什么是生活

 

大了以后,我悄悄有了偶尔怀一下旧的习惯,时常捕捉一些与潮流相互抵触的曾经的感觉。也许就像崔健唱过的那样“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怀旧没有错,百度上有句话不错:怀旧是一种情绪,它或许可以成为一种哲学……。然而,我倒不像崔健一首歌里唱的感伤,我只认为疯狂赶时髦是小孩子的游戏,而我,已长大了。

 

很多晚一些的孩子们未体验乃至很少能听说过“粮站”,我不知是否可惜,只那个时代的“粮站”与“粮本”、“粮票”一样,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着,如今它走得异常坚决,像个撒手的老人。谁若想再目睹一次它的尊荣,怕是得亲临各大收藏市场了。可我理智的接受:“当‘曾经’被变为了有价的纪念品时,除了岁月让每个人又老了一些以外,它也让往日的一些鲜活的事物失去了走向远方的勇气”这个道理。

    

我还记得,那时候,母亲每隔一段时间就带我去一次粮站。“粮本”总在我的手里紧紧攥着,我喜欢踮起脚举给粮站里的工作人员,仿佛自己是个小大人。也许这是虚荣心的缘故吧,小小年纪的我,特别爱听到大人的夸奖声。而从进入到离开,我的整个人都在母亲的眼皮里注视着呢,我可是她的小宝宝。她把写满多少斤米、多少斤面的小本本塞给我,只是想从小就培养我适应排队,或像大人那样懂得生活罢了。

 

然而,现在母亲逐渐老了,退休也已经很久了。起初我粗心,认为她是时候休息了,或搓搓麻将,或溜溜狗,或与邻里们聊聊家常……可昨天,我猛地瞧见她头发中有了更多的银白,甚至越看越多,我一度数不清,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默默出现的,下意识我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它竟忽然长长了。

 

我不像同事爱换什么饼干或者饮料,我首先爱选择食用油,其次是大米;也许在邻居眼里这都是顾家的体现,可他们不知道,从食堂掂回这些东西时,很容易让我重温到小时候才有的体验。“粮站”,这个早已退出许多人生活的地方,这个离许多人越来越远的岁月片段,能在每个月的食堂里再次找得到,说实话,我掂回的那种喜悦又岂会真和食用油与大米有关呢?

 

只是食堂不真的等同“粮站”,单位也真的不是公众场所,母亲毕竟进不到单位里头,不能够感受食堂月末排队队伍的壮观。我除了选择带回一些食用油、大米外,我只想静静陪伴在她的身边,让她知道,这是单位的一种福利,而我一切都好。我只希望她“噢——噢……”点头冲我微笑,因为我工作稳定了才是她最能放下心的。就像小时候在粮站外,我时而拉住她的衣襟,对马路上的公共汽车、梧桐树、转眼就消失的麻雀指指点点,但从不走远,更不横穿马路一样,最让她感到放心了。

 

 

上一篇:吃在上海乐在沪     下一篇:书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