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了,我醒着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灌了许多酒,踉跄着回家,怕惊醒正在熟睡的老公,悄悄喝了一杯水,连简单的洗漱功课也没做,带着一身酒味和衣而睡。胃在发胀,脑袋有点沉,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感觉整个脸颊都是热的。身体要飘起来,翻个身,昏昏然然。我想借着酒意尽快睡去,无奈思维却是清醒的。白天里的一些人,一些事,纷纷扰扰,来来回回,犹如过电影一般,在脑海里不断闪现。那些快乐的,痛苦的,难过的,失落的,牵挂的,厌烦的,希冀的,回避的······一幕幕,一番番,千回百转,在酒后的大脑里酝酿,发酵,愈发使身体翻江倒海,汹涌难抑。

    看来我是真的醉了。糟糕的是,我没有诗人描述的的那种奇妙感觉,像灵魂脱壳,又如踩着祥云,百愁俱消,欲仙欲死。我明明醉了,可是我还醒着。

   大脑是清醒的。我不由自主地回味着饭桌上说的每一句话,揣度着酒席上的每一个表情。我在反思自己,是否哪句失言,哪次失态,哪回多嘴。

这是很可恶的一件事情。明明是放松的场所,却变成了让人神经紧张的源头。我紧张么?不应该紧张的呀!再大的领导也是凡人一个,更何况我也不会接触到多大的领导。这么说其实更不对,因为我压根就不在意谁是领导,官本位在我心中没有份量。我也并不是在有领导参与的酒席上才紧张。其实所有的应酬场合我都会紧张。仔细剖析,还是没有学会如何与人交往吧!是了,症结就在于此。绷紧的每一根神经都是因为在意,所以才紧张;因为胆怯,所以才抵触。

其实生活到现在,我对人际关系有一种害怕。因为自己对工作的过于执着,自己性格的直言不讳,外表坚强的我总是表现得一副什么事都可以应付,都可以抵挡的样子,以至于使自己多了许多刚性,少了许多柔性。甚至于在工作中表现得更为男性化,这又何尝不是我的悲哀。所以在夜深人静的睡床上,在冠冕堂皇的应付中,我常常会害怕自己的举动是否得体,自己的某句话是否不合时宜,是否在某件事的处理上伤害了某个人。

棱角逐渐在岁月的磨砺中失去,但却总是学不会圆滑事故。老公总是教导我说:“不要总是傻着劲儿干活,累病了还得自己受着!”我也告诫自己:“悠着点儿吧,悠着点儿!学校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也犯不着把自己的全部搭进去。”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还是不能放下肩头的责任,不愿放松自己的要求,不肯让别人低看了自己。

前天朋友在电话里对我说:“我们俩都是醉了仍很清醒的人。”我调侃回他:“你这句话很经典,我收录了。”但回味这句话,总有苦涩的意味在。一个总是保持清醒的人势必是活得很累的人。在清醒的背后难免会隐藏着一个不安的灵魂。这个灵魂极度的自律,又有些微的自卑;常常自省也会时时自尊;有深深的自重又夹杂着偶或的自轻。这种人外表也许很成熟内心却很单纯,行为也许很低调,内心却很火热,生活也许很务实,思想却很浪漫。冰与火的对峙,现实与内心的反差常会冲击他的心灵。所以,与其说清醒,不如说痛苦与矛盾。

 唉,我醉了,可我却醒着。

我讨厌酒后的嘴脸。满脸酒气,满口胡话。尤其是喝到脸红脖子粗,甚至连眼珠子也泛红的状态时,简直觉得那是一种丑陋。而我是天一热或是自己稍一紧张就会脸红的人,在酒桌坐久了,脸就会慢慢变成了猪肝色,更不消说饮酒了。所以我反对饮酒,抵制饮酒,更不喜欢女人饮酒。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记得刚结婚时,两地分居的生活十分艰苦,但每一次相聚都是蜜月。我会和爱人在街边的小摊上一坐,要上一盘水煮花生,再要上一个素品小菜,夫妻二人对桌而饮,浅斟慢酌,却似乎酒里面有了无穷的柔情蜜意。醉眼朦胧中,有的只是说不完的爱,享不够的情,哪有丑态可说!那种时刻,那种情怀,宁愿醉去,一杯不醒。

生活本身就是一个多面体。我们身边总有一些人背着沉重的壳艰难爬行。他们既不是展翅的雄鹰,亦不是地上的走兽。他们只是一只小小的蜗牛,只能借助背上那个沉重的壳来求得生活的安宁。这样的人看似可悲,其实是不得已的生存之道。我就像那只小小的蜗牛,慢慢爬行,渐渐老去。属于我的那个壳则叫做“清醒”。因为清醒,所以不敢爬上高高的树干,也不肯陷入深深的泥沼。不愿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做那些勉为其难的事。弱小的身躯是那么柔软,它不能抗争,只能适应,只能包容。所以我醉了,却还醒着。

在酒精里麻醉着,在思想里清醒着。

梦想中迷离着,在世俗中清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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