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仲夏
今年家乡的仲夏比以往更热,尽管雨水也多,但闷而热的天气更频繁。劳作的人们往往不到中午就匆忙赶回家了,或坐在村里某棵大树下歇息,并在雷雨之前盼着刮阵大风,把体内的疲惫吹走。
整个下午人们几乎是不下地干活的们,至少要等太阳开始西下了才出门。此时高温未消,蝉在枝头长鸣,直到田里蛙声四起,月儿现出朦胧影子才回家。真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有许多中学同学和他们的父老乡亲至今这样生活着。播种、育秧、田里管理、收获、贮存、上市,一年至少七八个月,三点一线---家、田地、市场。然后是过节、过年、走亲戚、旅游,整个寒冬集在村子的大祠堂里喝酒、聊天、玩牌或赌博。
仲夏,劳动中的人们虽然汗流浃背,却仍谈笑风生。年老的不用下地的,则敞开衣襟、摇着扇子悠闲地东逛逛、西转转。放了学的小孩,有的结伴在大树下做作业,有的上山挖野菜打猪草,学习好的则回家复习。也有三五人集在村里某个荫凉处下棋的,直到他们的媳妇来了,才不甘心地散了去干活。
不下雨时,人们大多在黄昏时刻到小河中洗澡。先是小孩,男女不分。天逐渐暗了,从山上从地里回来的大人下河了,把小孩赶回家。好的媳妇会把自已男人的背心、短裤拿来,一边看着丈夫洗澡,一边洗衣服。偶尔也有借助淡淡月光与丈夫一起下河的,这时大多数人都回家了,成为年轻夫妻独处的好时机。对于他们何止是洗去满身的泥土,洗去一日的疲劳,更多的是温馨与浪漫。月映水中,波光闪烁,虫鸣草香,沁人心脾,比城里人的幽径漫步、草草低吟要美妙得多。
城里人看新闻联播的时候,乡村的炊烟在屋顶、在树梢升腾、飘荡,渐渐幽暗的田野不知名的昆虫浅吟低唱,看家狗也偶尔叫几声。有的小孩还在外面贪玩,被大人责骂着跑回家。不久,整个村小子安静下来了。饭后,即便是看电视大片,也少有一家一户独自看的,尤其是年轻人和小孩。大家往往会凑在一起,在一家有若大厅堂的人家看电视,边看边聊。
在乡村的月夜,我不敢独自漫步于幽径深处,静听自然之声,享受自然之韵。因为在乡村生活虽然单调,但根本就不会让人产生那种无病呻吟的感叹,贴近自然的生活也不容你去为之惆怅,而且乡亲们还会讥笑你何来如此多的幽怨与哀愁。
我想,那些失恋的少女、苦闷的少年、孤独的诗者、失落的商人,应去乡下呆几天,也许会更明白什么是平淡而真实的生活,并在这真实中得到更多的人生启示。因为那里没有尾气、也没有噪音,那里没有叹息、也没有忧伤,那里只有阳光灿烂的、白云飘浮的、深邃的蓝天;那里只有绚丽多彩的、炊烟弥漫的、雨后的黄昏;那里只有响亮的、单调的、轻快的星光月夜,那里也一定会有令人期待的、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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