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叶总关禅
闲来午后,一本书、一盏茶,即是一段传奇。
树荫下好乘凉。秋来后,纵使烈日当空,树荫下依然呈以沁醒的舒爽。持一卷通透着青花魂的文字,慵懒地半倚着横出的枝桠,半为赏玩半为娱情地吟唱着书间词句,伴着清风拂过树梢的吱呀声,或是小睡、或是打发闲暇的时日。这样的时刻,内心总是得以沉寂,浮华散尽、余味清欢,无关悲喜。
在给友人的书信中写到:相较之下,我偏爱那些心思简单、性情纯粹的人,在一书一字里完善生活的残缺。如一把利刃虽常年驻于鞘中,锋芒尽敛、却静默无尘。她说,一花一叶总关禅。无心在禅字里百转千回,可之中况味亦也久居心间,与时日里的琐碎交相辉映。这足以使自己在喧闹中静心,写一阕合乎心性的文字,再无他求。
喜欢独处,不是缘于孤独作祟、只是深爱那种洞悉存世的感觉。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不需要华丽的果品做摆设。只煮一壶沸腾的开水,素手捻指几片铁观音抛入印有青花瓷样的杯中,缓缓地泡上一杯。闻着淡淡的茶香盈满一室,那一瓣心莲也随之静静地绽放开来。最好是把世间的万象悲苦人事沉浮都泡了进去,而后兜揣着一囊闲云,自在欢喜而已。行走也好、安居也罢,亦不过平常。
临窗独坐,在清茶里入梦、词句中聊生,轻风偶入窗来、拂过发梢。偶然间抬头,看到有路人打窗前走过,只借问一句驿站的梨花开了没,清远路边的红柳可成长了些?路人微微笑,打窗前走过。或许,在日后的岁月里再也未曾遇见,可那个笑容还是在某个瞬间竟成了心底高雅的风景。可知,人生短长,其实并无别事。错过的人,过错的事,原本风生水起的江湖,在平整的回忆里,也不过浮云花事一场。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万象美景尽在天涯。于是,急于奔跑,肩扛沉重的行囊赶往一程又一程。总觉得路必是得走尽了心才会饱满。后来的后来,终究也觉得天涯太远了,远到忘了当初是为什么而出发。环绕一圈,重归原地,甘愿静坐。原本遗漏的清粥小菜,竟也别有风味。忘了多久以后,内心得以明澈:其实自己没有停留,一直在行走。禅性,不是在远走天涯的那一刻,亦也不是在回归故乡的那一刻,而是在放下的瞬间。心的尘埃若已落定,就算云水漂泊一生又如何呢?
习惯在时光里散步,于初醒的晨光下,不拘路口的南北西东,走上好长好长的一段路。偶尔与一些早起的秋收人遇见,或是微微一笑,互道早安;或是安静地擦肩而过。了寂无声里,只听见清风吹过两排白杨的声响,是一种久别的青古色调,那样平白地诉说着大漠的诗意荒芜与大山的深邃瘦挺。有时,不知不觉间竟也走到那虚渺似方外的山脚。山顶常年积聚的白雪,在朝阳的柔光映射下分外醒目。这是一座有太多飘渺传奇和美丽故事的大山,但我相信那个不朽的永恒定是只与爱情相关。不然,你看、青山本不老却为何常年为雪白头?
嘴角不自觉上扬,是一种久别重逢的欢喜。仿似做了一个前世今生的梦那样长。是谁在一声轻呼说锅里的清粥已经好了,慵懒地拨开轻覆眉目的书卷,喝下杯中的最后一口茶。起身,取一碗温良的清粥,一碟清脆的小菜。随意简单、竟也分外禅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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