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回忆，或许真的老了？

秋天的旷野里，生长着大片大片的高粱，它们是秋天最重要的作物，主宰着秋天的田野，一阵秋风吹来，它们随风舞动，增添了旷野的原始和野性，这些健壮的高竿作物，使得旷野色彩斑斓，丰富多采，充满生机，也增添了旷野的神秘感。秋天，要想在广袤的平原上，寻找到一个或者几个在田野里忙碌的人，是很困难的事情。

那些即将成熟的高粱，将它们的丰硕的果实高高地挂在顶端，高大的秸竿上错落有致地长满了细长的叶子，一望无际的高粱地里，微风吹过，那些叶子自我抖动或者相互撞擦，发出清脆的哗啦啦的响声。

在高粱即将成熟收割之前，通常要把高粱的叶子摘下来，采摘下来的叶子夹在腋下，到手臂抱不下的时候，就被打包捆在一起，最后将一捆捆的叶子装车运走，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要把叶子摘下来，这么烦琐的一个工序，难道是为了方便收割？

在高粱还没有成熟的时候，秸竿是甜的，它含有天然的糖份，折下一段，可以像甘蔗一样地吃，不过它没有甘蔗那么甜。那时候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们经常把秸竿当作甘蔗吃，大人们因为忙碌很少有人吃。

一个人走在大片高粱的田野里，总感觉走得太慢，道路太长，你不知道在看不到边际的高粱深处隐含着什么未知东西，一个奔跑的兔子，或者一声响亮而奇特的鸟鸣，都会让你吓出一身冷汗，一个人的路途，摆脱不掉的无奈的情绪，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恐怖感。

我离开家乡最后一次走过高粱地，是我参加体检的那一次，正是夏天高粱生长茂盛的时候，从家里到乡镇一路的大部分路段都是高粱地。那个午后的阳光很烈，我一个人走在中间的小路上，我知道毛骨悚然的情绪是摆脱不了的，为了赶上下午到县城的汽车，我不能退缩，没有选择。

十八岁，我觉得自己很勇敢，尽管十八岁我的身高还没有完全长成，十八岁以后我的个子又长高了将近10厘米。生理没有完全发育，而心理已经独立和成熟，我常常为我十八岁的这些经历感到自豪，现在一个成长道路平坦的青年，未必就有那样的勇气。

那一次，我记得九妹是要陪我去镇上的，她在准确的时间出现在我必经的小路口，这是我意料之外的，我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在那样一个午后，出现在烈日下的野外。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专注的眼神里混合着羞涩和期盼。充满光泽的脸上满是细小的汗珠，乌黑的头发依然是我熟悉的两个小辫子，白底碎花的衬衫随着她的胸脯轻微地起伏着。她执着地要陪我走那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