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白杨颂
我书案上插有一枝刚从校园那排苍郁的老白杨树上轻轻摘下来的树叶。——这是傍晚徜徉在亲切得犹如共同生活了大半生的我家一样的林中校园时带回来的。虽说这只是几片老白杨树的叶子,但它却含着我的深爱。
灯下观赏着这簇杨树的叶儿——其中有的已经是长成了宽大墨绿的老叶,有的还只是个初吐新绿的嫩芽;而在那枝稍的中心竟然还有一枚被油绿状胶质膜紧紧裹着的芽苞……凝神注视中不时地会感到有一缕幽微的苦辛味儿所夹杂着的淡淡的清香袭来。这越发引起了我对那些老白杨树难以割舍和无法抑制的种种遐想……
耸立在校园老教学楼前的那经过岁月地变迁到目前仅存的、十棵“霜皮溜雨,黛色参天”的古柏一样的老白杨树,按着《中国大兴安岭植物志》的介绍,它是属于被子植物门杨柳科杨属中的兴安杨树,蒙语名字是“兴安—奥力亚苏”。它最大的特点是生长期长,适应性强,可以做建材或观赏。
它们是在校园初建时期的1964年从野外移来的,还是当年我所在的高二团支部栽种下的呢。那时这些刚移来的小树非常的纤细,最大的枝干也赶不上新生婴儿的手臂粗。当时学校里年级最高的就是高二了,我们那些“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学子,怀着对新校园的美好祝愿,怀着对理想的美好憧憬,把它们连同自己年青而又渴望的心一起栽种在这块培养造就人才的土地上。到现在,它们已经在这块沃土上,枝繁叶茂的生长了四十五个春秋。看,那个由一圈比一圈更粗大、一圈比一圈更坚实的年轮所形成的硕壮的胸围,已经足以赶上了两个北方大汉合起来的腰粗;看,那长势,要比四层高的老教学楼还要超出一层楼来。
仰望着蓝天白云映衬下的红楼绿树,那撩人情动的富有浓郁传统文化氛围的景致,显得分外的温馨而典雅、博大而又深邃。我不禁对这阅尽校园沧桑的老白杨树,油然而生景仰之意。——这景仰不止是在于远观它的风貌时,会感到它竟然含有苍松翠柏那样遒劲挺拔的精神;也不止是在于驻足树下时,会发现它居然也有垂柳修竹一般迎风而起舞的婆娑丰姿。——而真正令我景仰、折服的,却是它所蕴含的淳厚、朴实的性格和它的坚贞、执着的精神。
它的淳厚朴实可真是异乎寻常:不就是那普普通通的白杨树吗?山岭、坡地,沟畔、田野,房屋前后、道路左右……有人没人的地方,都会有杨树;况且这杨树又没有什么惹人喜爱的花枝,更没有招人青睐的长青风骨,它就像默默无闻的大兴安岭人一样普通平凡。然而就是这样极其平凡的白杨树,几十年地生长在这个育养人材的园圃里,却具有了极不平凡的丰富内涵和怡人心扉的靓丽风采。
说这伫立于楼前的老白杨树坚贞执着,是说这与学校几乎同龄的它在四十余年里,披日月精华、经春秋代谢、历风霜雪雨,见证并共同实践了学校曲折的经历与蓬勃的发展、艰难的求索与突出的贡献、坎坷的拼搏与辉煌的业绩。它的每一道年轮都是学校的历史,它的每一枝每一叶都清晰地记载着林中人的事迹。它和校中人一起经过岁月的长期磨砺,才形成了这“严谨 . 求实 . 探索 . 创优”的闪光的校风;经过与几代人艰辛的求索和用心血的浇灌才赢得了享誉“抓教育,修人品;铸师魂,育英才”的硕果。
——那可爱的红楼前参天的绿树哟,它从荒郊野外走来,置身于这培育人才的校园,以数十年如一日的朴实的性格和执着的追求成就了它今天的荫翳和伟岸。
如今“风翻高树繁叶飞”。——这阅尽林中沧桑的老白杨树,好像仍然时常在昭示一个极其简单的哲理:作为一棵树木,只有根深,才能叶茂。古人所说“大树高百尺,根深使其然”,也就是这个道理。这是老白杨树的昭示,也是学校和学校人的昭示。
学校如树,育人者如树,莘莘学子焉不如树?“根”的事业才是成材的基础,“根”的事业也才是育人的本质。——我们和白杨树所从事的,都是“根”的事业呀!
“入学伊始喜迎迓,成才相送总多情”:我那可爱的老白杨树啊,年复一年的迎来送往,呼伦贝尔地区不知有多少子弟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他们在这里孜孜以求,茁壮成长;然后又学业有成,从这里奔赴到高等学府或祖国的各地。如今又有一大批学子将以满意的品学离开母校,放飞自己的美梦,去追求新的理想。校园的这些老白杨树将又用浓墨重彩在它的“史册”上再增添一道更加光彩靓丽的年轮。这道年轮,自然可以使经过高中三年愉快拼搏、勤奋耕耘的师生备感丰收的喜悦;这年轮,还可以激励全体奋发向上的校中人再添不断进取、敢为人先的豪情。
在这些学子将要离校之际“桃李依依话别情,园丁拳拳忍送行。”——三年不短,一千多天,老白杨树见证了师生们在校园的丰富多彩的生活和多年来彼此之间所形成的刻骨铭心的情感。一朝将离别,怎不让人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而况,我已离开校园一载,每次归来都似有回家之感:“几度春秋逝,我今抚白杨;不敢道离别,惟恐使心伤。”——因为这不是一个三年、两个三年,而是十几个三年啊;不是一千多天、两千多天,而是一万六七千天!在这个漫长的岁月里老白杨树啊,你和我共同为孩子们的成长倾注过心血,为孩子的成就而一起欢歌;你曾拭去了我额头上的汗水,揾干了我心中的泪;你和同仁们扶掖过我走好教书育人的初学步,你和新秀们护爱着我夕阳余晖“恋”讲坛,两鬓霜白。——当年我在校园“迎迓”你呀,而今我离校园你不语;莫非是心有遗憾恨情短吗?哎——如果人世幸能有来生,咱们再来续前缘……
霞光凝翠树参天,白杨风蔚响声传;
远见飞叶知寒暖,难了离情心亦安。
在这欢乐而紧张的将近六月的傍晚,我悄悄地徜徉在那不能再熟悉了的校园,轻轻地在那老白杨树上摘下一枝树叶,插在了我的书案。
灯下观赏着这簇老白杨的树叶儿,沉浸在缕缕的馨香里,我抑制不住对你——我那心仪已久的,常德乃足、厚朴存真,饱经风霜、永葆青春的老白杨树由衷地讴歌!——你,校园的老白杨树啊,你的声音与颜色不仅是校园交响曲中不可或缺的响亮的音符,林中画卷上一笔不可缺少的精美的光彩;你的尊容与形象还是学校昌盛的一个标志,校园精神的一种体现。
好友有诗寄我曰:“妙龄登坛今华发,满园春色有奇葩;老圃归隐无憾事,喜看新人更护花。”
我对老白杨树说:“人间哪有来生事,何必再欲续前缘;离情化为白杨颂,高歌唱你展新篇!”
我景仰你呀!——那校园里,心爱的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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