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呼地刮着，灯光下，窗帘一阵鼓一阵落的，就象有人鼓捣着那样在窗前飘荡不定的来回荡漾，室外的初冬飘雨不停地敲打着透亮的玻璃，只听得窗玻璃滴答滴答的回旋着细密的响声，这些都告示人们寒冬来临了。

    入冬以后的夜雨对南方人来说显得格外的冷，这场雨也无意中提醒人们：该加衣服了，要保暖啊！坐在屋中，身临现代代的楼房里，听着窗外的雨滴，想象着冬天到来后的打算，思绪慢慢地飞向了窗外，也慢慢地飘向了远去的远方……

    按说住在现代化的楼房里，身心应该与这楼房一样居高临下，畅想着未来是如何的如何！可不知为什么，在我的脑海里，总会时不时地想起那己经不存在了的老房子，那平地而起的平平常常的小房子，那用石头砌起的紧靠路边的石头屋，那每天都能脚踏土地、每天都能背靠坚硬石头的老屋，那久远的老房子留在我的记忆中始终无法逝去……

    我家原来的老房子，坐落在当时一个偏远的小路旁（这条小路当时没有名字，不过现在可是家乡一条有名的路了，那就是塔影路），一条窄窄的小路，东西长只有几百米，而且从东到西倾斜形成一个陡坡，行走就象是爬山一样，宽度只能走一台车，如果有一台车要经过，那行人就得停下来躲在一边让车子过去后才能行走。老房子不是用现在传统的砖块做的，而是用完全没有形状的石头砌的。这种房子在湖北大地上是一种传奇。我们家乡有一种传说：就是“石头砌墙墙不倒，需要石头山里找”，“冬天北风嚎，夏天蚊子叫，呆在石头垒砌的屋里最妙，一切解决了”，可见石头砌的老房子的好处了。三十多年前，我的家乡荆门只是一个小县城，除了唯一的主街道的两旁有楼房外，其余地方基本上都是平房，而这种平房基本是清一色的石头房，冬天暖和，夏天凉快。冬天无论有多大的风，都被石头挡在了外面；夏天无论太阳多炙、多酷，都被厚厚的石头拒在路途。

    六、七十年代，有好多外省的建筑队想在我们家乡建房子，由于摆弄不好这些石头，而无法在我们家乡“立足”。就是这些专门搞建筑的行家，也非常敬佩我的家乡人用石头做房子，他们也真得想学学怎么用石头做房子，可就是“学不会”。说来也非常奇怪，这些石头都是些没有任何形状的石头，随便在山里搬回来的路边石头，在做房子的时候，也不经过修理，那么厚、那么怪的石头，就能把它建成一座座房子，整整齐齐的房子，我现在想来，都觉得这是值得家乡人自豪的事情。

    老房子，心头知，往事历历伴着度日子。

    约摸十岁上下，我随着父母的工作调动，从一个远离县城的小村镇拾回桥来到了这座县城“城关”所在地荆门。一个东西环山，南北是狭长小路的山城。在小村镇的时候，我们住得是用红砖砌成的小平房，屋里用水泥抹平了，屋外是一色的红砖颜色，因为小村镇本来就不大，也没有多少人口，工厂也就那么三四家，所以整个“村落”常常显得平静如水。有一个小汽车站立在小村镇的最南端，常常有一些外地人路过此地，在车站停留之际看着这些用红砖红瓦砌成的排排小屋，还觉得小村镇较清静的，特别是一些从大城市路过此地的乘客，常常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这些红房子……，看着这些陌生的大人们惊羡的目光，我们这些小孩子象看“惊险片”一样的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小孩子心里，总是盼望着住“楼房”啊！可在小村镇里是根本看不到楼房的！更别说住楼房了！

       来到县城后，看到了楼房。可却没有住上楼房。不过那时的楼房只是叠立在县城唯一的主道解放路的两旁，其它地方是没有楼房的，而且那时的楼房与现在的“高楼大厦”相比，是不可能同日而语的！

   小山城的寂静、小山城的纯朴，还有小山城的泉水，都与我曾经住过近十年的小村镇拾回桥完全不同。小村镇都是土路，而小山城却多是石板路，而且多板光滑、多林多树，那时的晚上还有可能听到“狼”叫的声音。虽然山不大，也不高，可毕竟是一个东西环山的山城。有的时候站在高一点的地方遥看稍远处的山林，就象一个个人立在山中保护着这个小山城的士兵。

   在这个小山城生活居住久的人都会留恋昔日的老房子。

   不仅仅老百姓住的房屋是用石头砌成的，就是在我们读书的学校，有好多的教室都是用石头砌成的。用石头砌房是家乡人们的一种本事，也是一种智慧。现在好多建成了“小高层”楼房的建筑师们，不一定会用石头砌房呢！当现代化的进程吹进小山城的时候，石头房也渐渐地消失了。毕竟石头房没有多少人会建啊！毕竟石头房也要建设新生活啊！……

   可对石头砌成的老房子，心头总是有牵挂，血液里也总是有留恋，骨子里也常存思念……

   老房子里的家庭温馨、老房子旁的自家菜地、老房子旁用石头垒起的杂货屋……，每当忆起这些的时候，就会涌起对老房子那段生活的“向往”和眷恋。那时心头是多么的平静，完全没有一丝的浮躁；夏天的傍晚，拿一个小凳坐在屋前，或一人、或几人围坐一起，闲聊老房子外面的世界，是那样的向往，也是那样的镇静；向往中透露着每个人的脚踏实地，镇静中完全没有现实中的“非分之想”！春天的晚餐后，左邻右舍坐在一起静观黄昏的离去，畅想着山外的动静；秋天丰收后，人们也会在茶后饭余思量着怎样把老房子改造一下，也会讨论黄叶落尽后冬天的景色……

    老房子里外的笑声，老房子前后的脚步声，都会勾起人们与现实的对照。老房子里外的笑声是爽朗和自信的，老房子前后的脚步声是坚定和踏实的；而现实的笑声有多少真？又有多少假？现实的脚步多多少少地掺杂着一些虚幻和急匆匆，现实的脚步也多多少少地有些浮躁和不安稳！？

    老房子永远的消失了，可心中的老房子还存在。现实的脚步浮躁了，可脚下的土地曾经矗立过老房子！山，还是那座山，房却不是那座房。人，还是原来的人，可路却不是原来的路---己经四通八达成了高速公路。过去与现实永远存在反差，未来与现实也永远会有对照！

    老房子，不会从我心中消失。老房子，永远不可能与未来共存！记住老房子，脚步踏实一点；回忆老房子，心态平静一点；路可以走尽，可路却走不完；房子可以重建，可人的血液却永远不会倒流；黄叶落尽后，春天会绽放新叶，人也应该在浮躁一时后，清醒认识未来：山外山也是花开花落，天外天也是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