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儿时,我生活在有田野的地方。

每到傍晚时分,我会将自己带到田野里,记得有弯曲的小河流过,唤作螳螂川。很有趣的名字,与昆虫有关,找不到缘由,大概那弯曲的支丫处看似螳螂大螯上的锯齿吧。

河边有水草,小鱼和蝌蚪时而浮现水面,呼吸新鲜空气。我从没见过有大鱼出现,曾经失足跌落其间,知道有的地方很浅,若是有大鱼游过,必定要见其背鳍。

冬天极冷时,川面上结着薄冰,透明的冰层下水草若隐若现。它们生命力很强,一年四季住在那水里,后来,上面的化工厂有废料流入川内,水开始变稠变臭,鱼和蝌蚪渐渐死光,水草,也消失了。那是在我搬到另外一个城市后的事情了。

人多的地方,其它物种便会大面积的死亡,好给人类让路。

川,围绕着大片的田地,那里种植蚕豆。在我的记忆中,仿佛那一望无际的田地就只种过蚕豆,当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植物有季节,这几个月种这个,下几个月便种其它。

只是在我的脑海中,时常有摇曳的蚕豆叶子在夕阳下悠悠晃动。远处群山形成的包围圈在落日的画笔描绘下,画出曲而长的线条,慢慢围拢过来。

再远点,云已染了初夜的墨色。

白的黄的野姜花三三两两站在田野中,花托上层层叠叠堆满了蝴蝶翅膀般的花瓣,花瓣内探出细而纤长的蕊,微风拂过,那些小花朵真的像要展翅迎风飞。

它们总能让我想起每年春夏大理蝴蝶泉边聚集的蝶儿飞蛾们。

有时,我的双眼会模糊了分辨不清蝴蝶与花儿。轻轻触碰那一动不动的花瓣,它忽然幻化做蝴蝶跌跌撞撞起飞来,而疑似蝴蝶的,又果然是花瓣,明天清晨,它们会带着露珠打开,闭合,从不害羞。

川边公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相互打着招呼:

“老刘你好啊,吃过了没?”

“老李,你儿子考了多少分?”

“老张,你家阳台上挂着那么多腊肠,是要请客吗?哈哈”

“老宋,你们今年发给我的一箱苹果梨有6个是烂的。”

傍晚,人们结束一天忙碌的工作,回到家中吃好晚饭,然后踩着夕阳来散步,地面上有许多倾斜的影子跟随着它们的主人悠闲地在这田地间溜达,晚风有点甜,有点芬芳。

清晨的田野,更有意思。

当黎明悄悄降临时,穹窿由黑暗变成深灰,带出些许淡紫,那时候的风多数回到大山深处它们的巢穴中休息了。天,由深灰中渐渐淡出,白了,更白些了。田野里的生物们经过一夜狂欢聚会,都累了。纷纷安静下来,进入梦乡。

水边的柳树像是哨兵在站岗,只是它也有些困了,偶尔,它摆动下垂到水面的长长的柳叶,又一动不动了。倒是它的孩子们,那些毛绒绒可爱的小家伙们清醒而顽皮的等待着阳光带来第一缕微风,好让它们离开妈妈乘着免费的气流去旅行

云的深色是被谁抽走了呢?当淡紫几近消失的时候,金色从山背后跳跃出来,在很短的时间里,它们由金黄变成艳红,太阳在云中注入大量的红色,于是,整个天空也火热起来。

鸟儿从巢穴中探出小脑袋观察没有危险,便轻巧的钻出来站在树枝上,它们轻巧地在枝头间跳来跳去,东瞧瞧西望望,抖一抖休息了整夜的羽毛,忽一激灵扇动着翅膀朝云霄飞去。

用什么样的水粉颜料才可以将田野所有的颜色描绘出来呀?我想,就连最聪明能干的画家,也做不到吧。

夏和秋联手的时节里,蚕豆熟了。大颗大颗饱满的豆荚藏在绿叶间,朝人们招手,

“来,快将我们带回家。”

当这些东西全都装入农人拖拉机的时候,树上的叶子听见季节的吩咐,跳下心爱的大树跌进川里随着水流飘远了。

小动物们开始收集渡过最严酷季节的食物,它们忙忙碌碌的将更多的树枝或野草搬入窝巢,然后每天不停的吃,将自己养得更肥一些,以抵抗那些难以觅到食物的日子。

听呐,那是什么声音?

‘滴答~滴答~~’冬的足音,从大地深处渐渐传出来了。

很快,大地将被白雪覆盖,我们的田野,美丽的田野将随之进入冬眠,安静的,等待着下一个春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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