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远去的(四)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2月18日(农历正月十六)晚,在另一个城溜百病,半个小时的烟花雨,看到够,跟女儿说若能躺着看多舒服,不用仰脸仰到脖子酸!那漫天的烟花,一年开一度,美得像神话,虽身临其境亦觉不真实,银紫的七瓣花朵头次见,天上长出巨大的金色谷穗,而瀑布,而珠帘,而徐徐幕落。

 

2月19日(农历正月十七),找寻20年前的旧迹,在即将逝去的风景里留下最后的影子。

各处大学都忙着搬迁,新校区大而无当,旧校区卖的卖,拆的拆。那些承载太多历史的古老的建筑和成抱的古树将不知所踪。很无奈,很悲伤。发展的含义注定要如此悲壮么。

学子的面孔年年更新,能够沉淀记忆、对抗流年的这些楼馆、道路、操场、树木,原本以为是铁打的营盘,可是谁在以“发展”之名将它们生生斩断。

这是一个GDP时代,什么都可以推翻重来,城市大拆大建,农民集中上楼,大学重新规划。精神也被GDP了。可是,从此以后,我去哪里找你,我精神的故乡

 

设想未来某一天,回忆起这一个雾蒙蒙的早春2月,这操场,教室,图书馆,我依然会将思绪上接20年,在南院这个教学楼东边,外文老师趿拉着磨掉半边跟的棉鞋,来领分给老师们的大白菜;在这个车棚底下,我因为私接电灯熬夜被辅导员老师好脾气的训诫;在中院这个餐厅,挤死挤活打3毛钱一份的油豆腐;在这个操场上,被一条毛巾所迫参加校运会800米比赛,训诂老师看着跑在最后的我,无比怜惜地对旁边同学说:她体质有点弱;在北院这个台子上,第一次摸乒乓球拍,费尽吃奶的劲儿将那飘忽不定的小球托在对方的领域;在这个图书馆的阅览室里,大段大段抄写外国哲学家的语录,那些深邃的语句像闪电一样照亮过我。

在街角的那个小邮局,贴8分一张的长城邮票给家里寄信,一个星期一封,有一次竟然遇见了老电影演员程之,他老得很有派,很高大,且白净,没想到一个坏蛋也可以这样器宇轩昂。

在旁边那家电影院,一星期曾看六个晚上的电影;在旁边的旁边那条街的小书店里,买几毛钱一本的哲学书和名著,岳麓书社出版的那本《红楼梦》字小到无法再小,这些年想起来就看一遍,从来没嫌字小。

四年多的回忆能剩下的寥寥,若非睹物思人,实在更其渺茫。谁说的,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2月19日18点10分,离开了那个城。我与她曾两度结缘,她亦曾像故乡一样长养了我的精神的,那个城。这一天,仿若做了一出游子的还乡梦。

    车里,响起《春天里》悲怆的旋律  

    晚8点,回到了家。看见自己城市的街灯,无端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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