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秋天
当北国秋意渐浓的时候,南粤还是盛夏。不要说站到白晃晃的太阳底下,就是在室内,也都能感觉到火烧火燎。人常常像热锅上的蚂蚁,焦灼,狂躁,无法安宁。于是,我就遥望秋天,遥望那个凉风习习、诗意隽永的秋天。
“自古逢秋悲寂寥”,诗人墨客关于秋天的描述多是深沉、肃杀、悲愁、叹惋,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就是对这种情怀的最形象表达。在屈原眼里,“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秋的飘零、萧索的况味就分外浓重;即便是洒脱放旷、豪放不羁的李白也会吟出“秋色无远近,出门尽寒山”的悲凉的诗句;而元人的小曲“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则把秋的衰残、孤苦推向了极致。悲秋,成了中国绝大多数文人永恒的主题。
顽石没有文人骚客的敏感,没有公子哥儿的幽愁,当秋天到来的时候,我感受到的不是悲凉与肃杀,而是明媚和绚烂。
我喜欢秋天明艳的色彩。阅尽世态,饱经沧桑,秋天才会呈现出那般端庄的容颜;春天播种,夏天耕耘,秋天收获的自然是一季灿烂的金色。万山红遍,层林尽染,那是风霜给深秋涂抹的绚丽,是大地雍容华贵的晚装,是秋季最动人的韵致。
我喜欢秋天悦耳的声响。没有黄鹂婉转,没有燕语莺声。有的是高树蝉鸣,“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就是我向往的境界。还有那蟋蟀歌唱,从十月的床下唱到雨中芭蕉的叶底,从海峡的此岸唱到了海峡的彼岸。小溪淙淙,那是清流的笑语;叶落有声,那是根的呼唤;长空雁叫,那是豪情的宣泄。
我喜欢秋天,更因为它的淳朴,敦厚。春天,虽然也生机勃勃,但它过于柔媚,轻佻,那是才子佳人的乐园;夏天,不缺浓郁芬芳,可它太过张扬,跋扈,那是暴发户的领地;冬天,固然少不了简单纯净,但它的特质却是冷酷,无情,那是政客的天空。唯有秋天是属于劳动者的季节。它寄托了丰收的期盼,承载了收获的喜悦。它本分,驯良,质朴,一如那无数普普通通在大地上劳作的人们。
当别人踮起脚跟伸长脖颈装模作样仰望飘渺的星空的时候,我在灼人的热浪中遥望平凡、实在、内敛而又清凉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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