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荷
时令早已入冬以是快进霜降了,虽然树叶还没有尽落,但寒意却越来越彻骨地紧了。周末清晨起来站在阳台里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浓重而恶寒,不时的阵风吹舞起残枝败叶,还有那随风裹胁中的零零落落的雨夹雪时,不知怎么地就忽然想起夏日里经常流连的荷塘来了,也不知道在适值寒冬的今日,那萧瑟中荷塘又该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所以心中有了想去看看冬日荷塘的想法,于是吃过早饭匆匆地给父母问安后便一脚踏进寒霜中去了。
荷塘在陶然亭南门附近,离家不是很远,它面积不大,若比起莲花池或是圆明园的荷塘来,它确实小得有些可怜,更谈不上有什么名气了。它只是占了陶然湖水面的一角,但在山石曲径和柳阴的环抱中消夏时节却也是别有洞天的。而今冬色日深又逢凄风冷云的阴天,一汪池水越发地显得幽深厚重,满池菡萏早已是绿损红消,再加上凋落柳叶那凄黄有些发黑颜色的覆盖,让人陡然有了一些寒潭冷不见底的感觉。那些折伏在冷水中已经零落破碎的绿盖霓裳,如戟似剑的枯枝朽干,以及因游人稀少的冷清和凄风冷气的凝重,都衬托出昔日繁华的荷塘在冬雨中死寂一般的陈旧和落魄的景象,更有那些摇曳的残叶断枝和撞入满目的衰微也足以让驻足者心生感慨。
雨夹着雪时急时缓,在幽暗的背景下可以看到小雪融化成雨丝闪亮地飘落下,把荷塘周围淋漓的得到处都是湿露露的。沿着湿滑的曲径,在湿冷的雾气里踩踏着遍地的落叶寻觅着那种声音。然而,雪化成丝的雨是那样轻,以至于在幽深厚重的荷塘里溅落不起一点的涟漪,也就更无从觅听到前人的残荷雨声,只有自己脚下发出的一种特别沉闷的声音伴随着自己。在这声音中我仿佛看到自己伫立在雪雨中模糊的身影,正透过面对的这一塘寒雨中叶不承珠,枝不浸润的落败景象,似乎也看到了什么?在想着什么?仿佛每一滴雪雨,每一阵冷风中都有许多挥之不去的思绪在蔓延。
也许自己不曾有过什么辉煌,也就没有留意这些年来失去了什么一样,总是没有成就地收获在自己快乐的梦中,所以也很难体会得到那残荷雨声中蕴涵的什么。我看残荷,喜欢它那种独有的,如同狂草一般苍劲简练的韵味,但更多的还是看到一种磊落,一种残荷的磊落,一种以磊落旷达的胸襟向世人们展示自己最后的终结。这是一种勇气,更是一种虽破落志尤在,卓然屹立中的刚毅。那伏折在冷水寒风中败枝衰叶上无不记载着生命辉煌的记忆,柳岸塘下无不留有昨日的余香,那如戟似剑的枯枝朽干,在我眼里心中就仿佛是铁笔在天空中搂刻出的生命符号,渗透出刚劲有力又不失柔情的亲切,昭示出花开是诗,落叶也缤纷的真谛。
也许自己已经拥有了一切,也就没有在意还需要获得点什么,总是很满足地活在自己快乐的梦中,满足在过程美丽的享受中。从先人留下的思想中感悟人生的睿智,从一梦蝴蝶的大梦中感受那个大自在的逍遥。其实生命本身就是个遗憾并美丽着的一个过程,快乐地生活就是生命的享受,如果说真有什么物质不灭的话,那生命的最终留下的应该就是快乐。
冷风裹胁着雨雪还在不时地飘着,自己想看的冬日荷塘在这时更加显得幽深凄楚,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冬日来到这里?是寻什么?还是要寄托什么?那留得残听雨声的清脆或沉闷没有寻到,但在寒烟冷雾里我那道伫立在风雨中自己的身影却逐渐走来,他越来越清晰地溶进了我自己的身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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