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6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在无尽苍穹的一隅,总有颗最亮的星星向我眨眼。在那遥远圣洁的地方,那星光是如此的温和,是那般的慈祥,每晚倚窗北望,与星星对话成为我一天中的期待。哦,那会是母亲吗?整整二十载的日月轮回,那颗星星总是不知疲倦的守望着我,那分明就是我的母亲!

素纸铅字,落下痛印。多少次拿起笔, “母亲”二字的墨水未干,而我的泪水已经是肆意流淌。总想写下对母亲的怀念之情,至今未能如愿,在母亲第二十个忌日来临之际,我只有在静谧的今夜将珍藏在内心二十载的凄苦落于纸上,以求解脱和慰籍!

此刻我千言万语,万语千言。

二十年前的秋天,母亲患病住院,脑血管破裂造成脑血栓,使母亲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那是入院的第三天早晨,母亲在我和姐姐的呼唤声中,疲惫的睁开了双眼,无神的眼光搜索着,半天才依稀听到母亲在呼唤着我的乳名,我赶紧靠近母亲。母亲望着我说:西房间的床已经给你铺好了,被褥是我昨天刚晒的,你和孩子快去休息吧!我知道母亲的潜意识还停留在生病前,她是把医院当成了家。多少年来,我工作在外,母亲总是估摸着我的归期,提前就将铺盖晒的软软的,铺好等我归来。重病在身的母亲啊,你到现在心里还是惦念着女儿

母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父亲常年工作在外,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家庭的重担全落在了母亲那孱弱的肩膀上。我们兄妹共五个,加上爷爷和奶奶全家共八口人。在六十年代的灾荒年里,我们兄妹几个都是长身体增饭量的时候,家里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在我的印象中,饭桌上从来就没有母亲的影子。有一次我天真的问母亲:您怎么不吃饭?母亲说,我不饿,你们吃吧!可是当有一天我看见母亲爬着在田里拔草,疲惫不堪的脸上挂满汗水,我才明白,母亲不是不饿,而是自己舍不得吃留给我们。母亲吃不饱,每天却要干超出体力的农活儿,那天我突然间长大了,我为自己的少不更事而悔恨,我的心开始在一点一点的被撕碎。

母亲生我的那年得了一场大病。在离家百里之外的县城医院作了手术。那时侯的我还不满周岁,就由姐姐带着。俗话说:祸不单行。母亲还没有出院我也病倒了,高烧持续不退,我哥哥抱着我四处医治,一位老中医看后对我哥哥说:你不用再来了,她已经没有救了,南门外有个水库你就将她丢在那里吧(那时侯那个地方是个乱葬岗)哥哥看看怀中的我,再望望那深不见底的水库,终于没有舍不得丢,最终治好了我的病。

记得母亲出院的那天,父亲的一个朋友来了,他们家里条件比较好,可惜就是没有子女,想收我为养女。母亲看着我瘦黄的小脸,环顾如贫一洗的家,最终还是紧紧的抱紧我,没有送给人家。就这样母亲用虚弱的身躯将我哺育,在哥哥姐姐的呵护下我一天一天的长大。

那年爷爷得了半身不遂,屎尿失禁。妈妈拖着病残的身体忙前忙后,直到五年后爷爷去世,母亲始终都没有半句怨言。

母亲一生勤俭朴实,待人谦和,亲友邻居需要帮忙的,凡是能够做到的,都是有求必应。母亲虽然没有文化,但是她教育我们要刻苦读书,节衣缩食的给我们交学费,直到供养我们读完高中和大学。

在年复一年的繁忙和劳作中,母亲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差,病魔正悄悄的靠近她。而母亲却不已为然,既不吃药,也不打针,一直咬着牙抗着,忍着。

看着病床上的母亲,才六十出头,已经是一脸皱纹,满头白发,干瘦的双臂,好象是一片树叶在风中摇曳着,随时都可能被吹走。病中的母亲入院一个月来几乎都在沉睡着,母亲是太累了,别打扰她,就让她多睡一会吧!作为女儿我在自责,自责自己总是以工作忙为借口,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母亲,自责自己没有将母亲早一点带到医院检查,我不能原谅自己!

看着病床上的母亲,瞬间岁月的时空被压成碎片,在空中飘落着。从母亲爬着在田里拔草那脸上的汗水,到半夜里母亲坐在油灯下为我们缝补衣衫的身影;从母亲抱紧我舍不得送给别人那眼角的泪水,到母亲伺候爷爷将其送终时父亲那感激的目光;从我参加工作母亲将我送到村口的叮咛,到每次回家母亲那高兴的神态……我的心仿佛被蚁虫噬啮着,撞击着,顷刻碎成两半,一半是为母亲流泪,一半是为自己流泪。

母亲走的那天早晨,我照样给母亲梳梳头,洗洗脸和手,母亲象个听话的孩子,任我摆布。那天母亲走的很安详,满脸红晕,面带微笑的离开这个世界。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留给我们的只有无限的悲痛和怀念。世上最疼我的那个人走了,她走的是那样的匆忙,因为只有六十二岁;她走的那样的安详,因为她最心疼的女儿在弥留之际在她的眼前。

母亲是在父亲离休后的第二个秋天去世的,到了需要相互搀扶的季节,却丢下父亲匆忙的去了;母亲是在儿女都成家立业,刚刚准备接受儿女尽孝的时候离开了;母亲是在我初尝为人母,初感母子情的情况下走的。母亲,您不是说好的,要到我的新家来住上几天吗?不是说好的,我要买你喜欢吃的酥糖,还有你喜欢吃的点心的吗?不是说好了,我还要买你喜欢的花衣服吗?不是说好了,您会一直给我铺好床等我回家的吗?您怎么就这样的早早的走了呢?知道吗母亲,您给我留下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终身遗憾,遗憾终身啊!

父亲在母亲走后的第十四个年头里也随之驾鹤西去,就这样不足四十岁的我,世上最疼我的两个人都走了。那个盛满欢歌笑语的小院,那个曾让我梦牵魂绕的小院,那里从此没有了疼我的人,没有了人会牵挂我,没有了人会宠着我。我就象那花瓶里的花朵,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心里永远失去了那份安定和温馨。每当别人谈论起母亲时我都会暗自神伤,每当朋友回家看望母亲,我就会为我再也不能尽那份世俗亘古的孝道而不能原谅自己。

 写到这里我的心仿佛轻松了许多,仿佛只有这么简单的几个字才能够了却我多年来的宿愿。举头远望,天边那颗熟悉的星星仍然在向我眨眼,那是无言的对语,那是心灵的对话!

母恩浩荡,倾海难报。母亲之字-重千斤,母亲之情---价无边,母亲之爱-道不尽,母亲之恩----报不完!

我会夜夜倚窗眺望天边那颗熟悉的星星,那就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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