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洗砚墨痕香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6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古有胭脂瓷,精美奇丽,胎质细薄,是瓷中极品。纯净得令人不忍呼吸,偏又在纯白中流动着几许朱红血液,像它的灵脉,在清冽的心魄里恣意流动。一眼看到,你会欣喜得想流泪,想要拥有它,爱抚它,把它放入心底深处。

我要说的,不是胭脂瓷,而是一个如胭脂瓷般的女子,和她胭脂瓷般的书卷。

 

水之南,有女名唤似水如烟者,素齿朱唇,粉衣玉带,逸罗生香。长年临水而居,读书习性,弄毫飞宣,静时幽婉若水畔莲荷,动时灵姣似山中玉兔。因吸水泽之灵气,加天赋聪颖,满腹诗书,故笔下文章气韵逸动宛转,才情毕露,令读者如饮江南明前茶尖,清香盈怀,余韵悠长,不舍释卷。

 

某个不期之日,我从尘世中一路风尘仆仆赶来,于虚拟的网络之海,不经意叩开一扇虚掩的门楣,原为走马观花。不道眼前流光回转,已不是当下景致。一红妆婉丽的女子,临案铺宣,皓腕起落间,穿透历史的古风神韵吹落眼眸。

清新雅致的博客园林,但见丹青舞,曲水流觞。唐风宋雨,红袖在御,信手拈来,词阙声声。

 

“醉舞胭脂香满袖,夜雨梧桐,素影青如豆。

台上菊花愁怎寄?石莲岫雾秋风瘦。

 

无绪东篱消杏酒,秋水残红,零落孤山后。

枕畔清寒尤浅赋,纱窗几度疑人叩。”

 

“风摆柳,潋滟醉花寒。

梦里兰花凭豆蔻,醒时陌巷听阳关。

满院月痕残。”

 

“霜寒紧,凝望借南窗。

掬袖浣纱盈暗语,挽裙捧月碎红妆。

一任泪成行。”

 

如烟古诗词别有风韵。心自比干多一窍,若说为当代李清照,实不为过。一颗玲珑隽心,满腹浓淡思愁,蛾眉比日月,青丝照流景,你能不为此情此念而动?

笺纸上唰唰舞动的清音,穿透日月的魂魄,勾动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梦,直抵人的五脏七魄。

 

 

女子如瓷,胎为骨,釉为衣,那涵蕴执著恣意倾城的文字,便是这一鸿触目难忘的胭脂色——

 

你说,约我一场红尘的浪漫,我已等了千年,算韶光,总轻负,一场寂寞凭谁诉?琵琶声声,是谁,在我的宋词里浅吟低唱?只为你一眼,我情愿错过繁华三千,然诺重,卿不记;冰弦冷,共谁垂钓今晚的月光?

回廊深幽,伊人的清影独立楼头。凭栏忆,霜花天涯,极目山花荼蘼,为谁低入尘埃里。

那一夜,我在你的剑尖上跳舞,戏说一段风花雪月的情殇。素衣拂月,蝶舞流年,一朵倾城的花开,一段倾世的缘散。若相逢,定相问,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水色时光,帘栊寂寂。不知这洇染了水色的女子,寂寞深闺做着什么样的梦幻?且听她说一段“露华浓,阑映芙蓉”——

 

那一世,在最深的红尘与你相遇,折一纸桃花笺,飘落于君前;这一世,犹相忆,东篱把酒黄昏后,千山暮色,饮一杯独醉。蓦然回首,秋梦了无痕。

转回身,伊人已远,循着紫陌纤尘,箫声吹来的方向,又听一回浅草集里说相思。

陌上,那一抹隔世离空的红颜,等瘦了江南的月亮,她却只说,孤独,是想你想到哭。云笛清悠,一曲午夜的骊歌,沿晓风残月,缠缠绕绕织进我们共鸣的心房。

 

文坛有佳话曰:才女多不貌,美女多无才。才貌兼者可遇不可求。又曰,读文读心,文如其人。我对这话总会心一笑。

如烟人如其文,江南闺秀,不染世尘,令人一见倾心。

女子婉约的诗词散文不胜枚举。同为婉约文,窃以为,烟的文风隽永,词藻的瑰丽清幽建筑在感人的情感之巅,婉约中见张力,清丽中见功底,远非泛泛之无病呻吟与为赋新辞者可相提并论。

诗词散文新诗,皆似江南的清水浣出,清澈剔透,冰洁出尘,又似那咿呀的昆曲,深情婉转九曲回肠地熨帖人心。翻开一卷,如同跌落委婉春深,这墨下的字句,恍似桃花水洗砚,深深浅浅香气袭心,足令人神醉而忘归。

每个女子都有一个桃色的梦。每个梦里都有一个前世今生,每个前世里都有一段清越悱恻的缠绵。前朝,亭阁,楼台,箫音,琴声,和那个立在城郭之上青瞳沧桑的清影,如梦似幻,活在我们每一个女子渴念的梦境深处。

 

古韵深深,平仄眷眷,落日楼头,雕栏玉砌,箫音渺渺,吹拂着江南才子佳人的幽幽期待。听那似水如烟女子,红笺里诉尽平生事,晓风冷月,独领风霜,便觉人世已恍惚,心入前朝旧梦依稀处。

《琵琶弦上说相思》,说瘦了光阴,丰腴了心扉。字里行间弹拨的古曲,道却三生三世红袖伊人的委婉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