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匆匆一瞥的教授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6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也许许多人如风一样在我身边匆匆而过,也许许多人如日子一样被我一页页翻过,而没有回眸,而再深深记取,但也有些人虽匆匆一瞥,虽只是一面之缘,但就此在我的星空中驻留。每当安静下来时分,在尘嚣如潮退却的时刻,他(或她)就如闪亮的星照亮我的记忆屏幕,而让往事如水波涌,我载乘情感之舟,幸福地泛游。

他就是这么一位人物,在我的记忆中无法抹去。

那还是我参加省自考时,中文毕业了,要准备论文,拿到题目是论古诗十九首。由于他时在外地讲学,没有和我们这些学员见面,于是他的印象在我头脑中是一直模糊的,以为他一副深度眼镜,然后步子慢条斯理,然后不苟言笑,让人很敬畏,直到答辩他当考官,推翻了我的一切看法,这是后话。我由于没有和他的见面,我回来是一纸空白,不知如何下手,更一筹莫展的是素材都不全,古诗十九首只找到区区几首,你说可怜见的几首如何敷衍成一篇洋洋几千言的文字,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像现在有网络,那时还是九十年代初,别说手机,就是BP机都是希物。我翻遍家里的藏书包括各类杂志,都是那不增加的几首,我傻眼了,我欲哭无泪,但也不能就此放弃,我抱着试试看的心里写了一封信给他,当然是求索那几首诗,大学教授应该是能找到那另外的诗的,除非不愿为之,这正是我担心的。没承想过不一阵子,一只安师大的洁白信封就如鸽飞临我的桌上,我迫不及待打开,一首首我翘首以盼的古诗如蝶展现在我眼前,一首首工整地抄录着,没有丝毫潦草的痕迹,更非敷衍,因为字距、行距是那么匀称,如春天的秧行,如伟大曲目的五线谱,我感觉一股潮润升涌心扉。我安安静静下来构思论文。论文是顺畅写成了,在他来鸿指导下,我的论文被他评价很高。该是面试答辩了。临行前,我的思想很斗争,都说要打点,否则怎样怎样。不是一个人说,我信。但几番踌躇间,我还是清风明月上路,我隐隐想法是到时见机行事,看同行如何操作,再作决断。带了些钱。

到了校园,除了大家的谈论论文外,还有果然就是打点导师,有的已经付诸行动,说如何如何。我心只懊悔,因为我手上就是有现成的礼物也不知往哪送,他的门洞都不知往哪开,我如何能摸得上门,我后悔没有行前往他家里邮寄,有的同学就是这么操作的,论文晓得寄,其他就装着懵懂无知。但我能有什么法子呢?只能听天由命,我抱着最坏的打算。

论文答辩开始了,他和另外一位教授端坐台上,我的心忐忑到极点,凉飕飕的。很快轮到我,也许看到我极度紧张,他开口讲话了,说不要紧,都是你论文上的,只有两个题目。我的心稍稍放松。我简要陈述了我论文的内容和写作过程,开始发问我第一个题目,我很快回答了,第二个问题我有点卡壳,他适时点拨了我,我豁然开朗,思维又顺畅了,总算将答辩进行完毕。他和隔壁的老师耳语了一阵,然后宏声宣布,答题基本完整,虽然第二题不太流利,但崔志强论文写得确实不错,最后评定优秀。这是我想不到的,但确实响在耳边真实的声音。我答辩后就匆匆步出考场,到门口转身小声地说了声谢谢,这是发自内心的,也是代表我日后的感受。在那匆匆答辩的间隙里,我记住了他的形象:很儒雅,很高大,没有眼镜,只有一股亲切、和善,不像一个很严肃、距离很远的教授,倒像隔壁的一个大哥哥。

时光流转,很快是近二十年的烟云。二十年的烟云吹散了许多物事,许多人物的面孔,唯有他清晰如昨,音声笑语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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