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钥匙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6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那是一片很大的苜蓿地。很绿,正开着紫色的小花,星星点点,像疏落的星。天很晴,蓝得洁净,天上有白云飘动,身旁轻拂着淡淡的清风,蝴蝶在小花里翩飞,蜜蜂嗡嗡叫个不停。
我站在苜蓿地边,母亲手里正挥着镰刀,接着一枝一枝的苜蓿,落进母亲的手里,等母亲手里拿不下时,母亲便会把它们放在地下,堆成一堆,再用绳子捆起来。因为家里养着一头牛,所以需要苜蓿草。
 
我走进苜蓿地,走近已被母亲用绳子捆起来的苜蓿跟前,蹲下身子。那些紫色的小花朵,有的从枝上掉下来,落在地里,有的被镰刀劈成了两半,看起来,很是可怜。
我伸出手,从地上捡起一朵小花。它已奄奄一息,多么弱小的生命,刚才还迎着风轻轻摇摆。是母亲的镰刀。我抬起头,母亲还在飞快地舞动着手里的镰刀,大把大把苜蓿也落进母亲的手里。那些弱小的花朵呀,我本想替它们打抱不平,却被母亲满脸的汗水怔住。
 
一颗颗圆润的汗水,正顺着母亲通红的脸颊,慢慢流下来。母亲顾不得擦拭汗滴,仍然挥动着手里的镰刀。我看着母亲被太阳晒得雀黑的脸蛋,心突然得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疼疼的。这个时候,母亲停下手里的镰刀说,你下来做什么,快站到地边上去,地里很多蚊子,会咬你的,走时小心被苜蓿茬刺到脚丫子。我说,我来拾掉在地下的苜蓿。母亲说,快上去,你还小做不了,别让我分心。我扭不过母亲,只好走到地边上去。
 
我多希望太阳公公别再那么卖力地发光了,最好多走出来几片云来,把它挡住,这样母亲就不会被晒了,我根本就顾不上那些可怜的小花朵了,只想母亲快快割完苜蓿,能回家歇息。
那年我七岁,还没有上学,帮不上家里什么忙,多的时候都是在玩,偶尔牵着家里的牛,去河边给它饮一下水。
 
我的母亲,一个拥有纯朴,勇敢,执著,坚强,坚韧的农村妇女。她一生都为家为儿女操劳。那个时候,父亲还在外地上班,母亲常常是忙完了家里忙地里,忙完地里忙家里,每天象个陀螺似的,不停地转着。直到把儿女们一个个抚养成人,自己却已是两鬓白发,腰弯背驼。
有些画面,永远刻在脑海里,烙在心里,永远抹不去。有些话语,经常萦绕在耳边,住在灵魂里,永不消失。
 
那曾炎炎烈日下,母亲低着头弯着腰,在麦田里挥洒着汗水;那曾阴雨绵绵的日子,母亲顶着风冒着雨,在糜子地里打麻雀,生怕麻雀会啄光地里的糜子;那曾北风凛冽雪花飘飞的日子里,母亲背着篓子迈着沉重的步伐,去山上捡柴火。
心有太多说不出的酸楚,真的。从小我便看着母亲如此辛苦。
那个小小的村子,小得地图上找不着的地方,我母亲生活了大半辈子,住了大辈子。
 
光阴是一条河,淙淙地 泛着白光,溅出浪花。这条河流过的地方,长着的是些绿色的小草,草地上开着很天真的小白花,而母亲牵着孩子们的手,沿着这条路,心平气和走过。因为她知道,走过这条路,外面就是更精彩更宽阔的世界。
是的,外面的世界才能使孩子们飞得更高更远。也许,在那样小的村子里,只要努力勤劳一点,能吃饱穿暖没问题,但凭心而论,谁愿意一辈子呆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谁不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我的母亲更是早已明白这一点,就算是多累多辛苦,也会带着孩子们朝着这个方身走去。
 
如今,当我站在繁华的都市里,当我走在宽敞的油漆马路上,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轻轻诉说着。我会想起那个小小的村子,我会想起村子里的每一花每一草每一木,还有每一个从我眼前走过的人们。我会更加的想到,我是怎么样从一个小村子来到这大都市。
在这世上,存在着一扇通往幸福的门,而每一扇门总有一把属于自己的锁,那么,每一把锁呢,总有一把和自己相匹配的钥匙,只有拿到这把钥匙才能打开锁,才能打开这幸福的门。对我而言,我知道,这把钥匙我已拿到,而我更加的知道,这把钥匙,是我的母亲,用她辛勤的汗水,泪水,甚至血液铸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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