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沧浪 一苇航之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6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时日日渐简短,天气时冷时热,进得教室是冬天,出得教室是夏天,后背总是被一条条汗水濡湿。学生问,老师你是不是刚刚跑完一千五,我点点头说是的。无法做到举重若轻,那么只能做到举轻若重了——就像是时间可以把人变得成熟,就像长长的毛线慢慢团成毛线球,都是这么得举重若轻,我们总是把太多的事情看得太复杂,于是我们往往做不到举重若轻。也许我们发现了事物的本质,可是岁月的枷锁却不容许我们举重若轻。

 

    我的时间里是漫长的沉默时光,间或的滔滔不绝也是为了下一场持久的沉默。

    于是不喜欢那些喋喋不休的人,往往喋喋不休的人有两种:一是有话可说的人,一是无话找话的人,可惜的是,前者少而后者多。

    我想到我们在华灯高照的时候走遍大半个城市的情景,明晦不定的街灯与车灯打亮了大半个尘世,而你强忍着不说累,在我高喊着腿脚酸痛之时,你却笑着说不愧是商场里跑出来的。

     你说这里的广告牌总是伸出来占据了大半条街道,我这才注意到原来这边的广告牌真的是如此“华而不实”。其实不管怎么样的广告牌都是商人们的选择而已。习惯了,或是已不觉得头顶上闪烁的霓虹,时间拓展了我们的无知无觉。但多年以后当我们流落在异乡的街头,我们兴许会想起曾在视网膜投上的霓虹的颜色,视觉在多年以后复苏了我们的感知。

 

    想到多年前来到这座城市,小时候在上街、下街行走的时候,懵懂无知,后来初中的时候过来,发现原来麦当劳比肯德基好吃。

    05年来这里是住在一个哥们的家里,到他家社区门口吃早点的时候发现这里的人真是吃不来辣,于是感叹还是故乡辛辣的食物习惯于味蕾。可是多年后在异地吃惯了不带辣的食物,于是感叹这里的食物是多么得辛辣,似乎是时光在背后善意的嘲弄。

    05年还是未曾跑过这里的太多地方,记得去孔府拿回了一本袖珍型《论语》,去了孔府对面的府山公园,去年年末的时候再去府山公园,冬冷萧瑟,万木摇落,冷落的霜涂了满地,但是公园里依然人声鼎沸。古塔在冬末的夕阳下熠熠,恰如记忆里你眼光中熠熠的光辉闪烁,引人枉然无措。

    05年的秋天还是杰伦出《十一月的肖邦》的季节,逛了半条下街,买了一张《肖邦》,还买了周传雄新出的《星空下的传说》。记得那时候在仓库门口与哥们一起听《发如雪》的光景,说出的话也在初冬的白雾中划出一道道霜的痕迹,那种记忆带着《发如雪》的音调,悠长地留在了嗅觉的底端,每当响起《发如雪》的声音,鼻子就似乎总能闻到悄无声息跑出来的冬天味道。多年以后,那哥们的名字已是难以想起,他的踪影也再未听人提起,但他哼着《发如雪》,嘴角上扬的瞬间,却定格在了脑海深处,唏嘘过往的人与物,终究只能叹一声“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那是女人面对时光的浩叹,千年不弱地传递至今,我们只能无言以对。

    于是发现,时光不仅带着视觉与味觉,更是连接着嗅觉。

 

    千年的时间是一个轮回,于是白蛇与许仙一次次地相遇和错过,于是朱孝廉与芍药一世又一世地等待与离别。我想到了简祯笔下的《白蛇三叠》——“人世的沧浪、犹能一苇杭之;法海的冤债,终究是独吞的苦果。雷峰塔下;我安静地守着永夜,每年端午,你要在门帘悬挂一枝艾叶与菖蒲,为我们的儿,以雄黄点额。是不是落雨了?多么像那一日西湖,我以千年的修行来还你一次女儿身。”“今世的果当是来世的因,千年前的恩你已还报,千年后,你要再走一趟西湖,好好等我许仙。”

    当东海的波涛淹没了金山寺的塔顶,当白蛇与青蛇在人海中一遍遍地呼唤着许仙的名字,它让我们发现,时光不仅联结着嗅觉,它也联接着听觉。

    时光还是陈楚生与齐秦的歌声。那歌声适合一个人走在秋末或是冬末的街头,踏着满地的阳光与梧桐,来来回回地反复听着耳麦里的他们惆怅苍凉的声音。

 

    我们总是流连在时光的门口,单一的生活使我们麻木了对万物的感知。但是当你的味觉、嗅觉、听觉感知到了过往的一切,也许你已经进入了那道时光的蓝色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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