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世,我可以预约吗。
您一定可以看见我对您的想念,我知道您所在的天堂一定是草木安宁的模样。
那里没有车来车往,您要幸福微笑。
——给亲爱的外婆。
周日回到江城,从出站口走出来的时候,风吹在脸上,气温依旧有些低,心里泛起一阵阵凄凉。走在路上,分明看到道路两旁的花圃里绽起一朵朵的春花,没有欢喜,亦没有心情去欣赏这陌上的美景,心里还觉得疼。
此刻,我觉得自己像暮春里的一朵花,瞬间就要老去了,颓败而无能为力的样子。看着时光一点点流逝,我别无他求,只求这一生的记忆能够恒远一些。不能够再与您一起,那就让我遥望您,在心灵可以触及的地方,将悲伤隐藏起来。思绪是混乱的,不可抑制地流泪,无声到疲惫不堪。
在家举办丧礼的几日,天总是灰蒙蒙的颜色,飘着细雨,就像是天空跟着一起流下的泪水。所有的不舍,遗憾,悲痛,都只能留在心里,面对这样的离别,显得无助又无奈。生离死别,天灾人祸。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我无法承受。原来,一直伪装的强大内心在看到外婆遗体的瞬间土崩瓦解了,这时,我才知道我多么脆弱。
妈妈与我说,心里除了悲痛,更多的是遗憾。她说,没有能让外婆好好享福,没有在外婆生前对她更好一些。“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简短的十四个字里面,含着多少对亲人的思念和悔恨之情呢。珍惜二字写来特别容易,我们却时常没有能做到最好。
脑海里的记忆如海潮一般一波波涌上来,拍在心上,疼的人想哭。其实我只是想静下心来,让自己接受您已经离去的事实,这样的不可更改的事实。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房间里,放了一首曲子来听,静静的哀愁弥漫在空气里,旋律像不期而遇的花朵,散发着冷香,幽然而至。这周遭的一切都跟着静下来,泪眼婆娑之间还能想起外婆熟悉的脸庞。
儿时在乡下,您照顾我的点点滴滴俨然在目,记得长大后您每年逐渐苍老的脸。记得您曾经一遍遍的叮咛和嘱咐,记得您每年春节给我的压岁钱。记得二零一零年离家时你去机场送行,安检门外您落下的两行泪水。记得今年春节大家围在火炉旁一起喝姜茶,吃糕点的情景,离家那天,您对我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得一清二楚,短短不到一月,您却不幸遭遇了车祸,与我们所有人阴阳相隔。
外婆,我看您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再不说一句话,再听不到大家的呼唤。我就当做,只当做您去了远方,那里的风景旖旎可人,那里的江边,有着杨柳的窈窕倒影和竹筏的迎来送往,像极了我们小城的风景,您一定不会觉得陌生。那里的冬天,没有寒冷,只有温暖,落满了人间美好的愿景和情怀。我还想着,那里会不会也有秋天的淡月枫香,冬日的倾城白雪。
寂寞的时候,抬头看看天。这时,我不寂寞,只是觉得孤单。我知道,外公比我更觉得孤单,我也知道最难过的人是外公,看着他整日眼眶红红的,噙满了泪水,寝食难安,踽踽而行的背影,纵使身材高大的他,此刻看起来多么无助和悲凉。安慰的话在此时只是显得苍白无力,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地陪着他。
可以不伤感吗,我怎么也做不到。“节哀”,这是我听到他人对我说的最多的两个字。我想,为了让外婆安心,我想我们可以更坚定地走下去。我们会更加懂得珍惜。其实我多想问一句,我们真的有来世吗。如果有,我可以先预约吗,我还做您的外孙女。好不好。亲爱的外婆,天堂安好,在那样遥远的地方,快乐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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