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谷情怀
包谷是书面的叫法,在老家谁要是说包谷,就会被邻居们嘲笑其“装洋”。据说村里的一个年轻人去新疆当几年兵回来啦,似乎想冒充城里人,指着地里的包谷问:“爹,这包谷长得不赖啊!”他爹骂到:“啥包谷?你才出去几天啦,连包谷都不认识啦,将来你还不认你爹哩?”包谷,其实就是包谷,可能是由于它的果实颗粒像玉一样吧,所以读书人给它叫了一个好听华丽的名字——包谷。而乡下人还是亲切地称其为包谷。其实它的性格就像土地里的土坷垃一样普通,就是这样一种普通的植物,滋养了一代代人类的生存繁衍。
麦子一割,村里人就赶紧下地点播包谷。通常是一个大人用铁锹或锄头在前面刨坑,后面一个小孩丢包谷种,并随即用脚把土给封上。虽然天很热,麦茬甚至会扎伤孩子的脚底板,但是无论大人,还是孩子谁都不会说累。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在点播种子,而且是在点播希望、快乐与幸福。
包谷是不会嫌弃土地的贫瘠的,像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那么忠诚,一但接触到土壤,它们就会去吸饱水分,做着发芽的准备。包谷的发芽是有哲理的,首先发根芽,把鲜嫩的根系深置于土壤,吸足大地母亲的乳汁才开始发苗芽,太阳公公早已经把地面嗮的暖暖的,就等着粗壮的嫩苗钻出来向它问好。
嫩包谷苗齐刷刷的钻出了地面,农民在这个时候还不会闲下来,每天观察着出苗情况,缺苗的地方及时地补上,为补的苗窝浇上水吃一点偏饭,让它们尽快发芽追上哥哥们的生长。
等地里的包谷苗长到一寸高,农民就开始给它们间苗了。这个时候的太阳火辣辣的,农民戴着草帽,顶着酷暑,踩着麦茬,用锄头锄去苗间的杂草,剔除多余的包古苗。。手中的锄头儿像在苗群中跳舞,准确无误地把多余的苗和杂草锄掉,然后为独苗培上土,农活叫做敦苗,为包谷苗的茁壮成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锄过头遍包谷地以后,农民就期盼着劈头盖脸下一场雨啦。雨儿在人们的盼望中来了,苗儿贪婪地张开小嘴喝着雨水,根儿不失时机的往土壤的深处猛扎。在湿润润的土地里,它们快乐的摇头晃脑,叶子越长颜色越黑绿绿的,明亮的叶子像涂了一层油似的。
仲夏,太阳的温度是越来越毒,农民戴着草帽在包谷地给包谷苗上化肥。沿着垄沟用锄头挖出一道沟,孩子们把化肥捧进去,靠着包谷苗的根部,然后再用土封上。上过化肥,就等着下场酣畅的大雨。但是往往中间会出现一段干旱,农民们急得在地头直转圈,有心急的人已经开始开动抽水机,连夜浇地。天公像是喜欢与人类开玩笑,这边抽水机一响,那边天就阴沉起来,一阵西南风刮过,阴云密布,大雨滂沱。
进入了雨季,包谷苗经过了旱季苗儿敦实了许多,老天爷是三天一场雨,五天一场雷,卯足了劲的包谷苗拼命地生长。农民高兴的晚上睡不着觉,他们要在静寂的包谷地,听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包谷杆儿拔节发出来“噼噼啪啪”的声音。
随着包谷杆长的超过人的头顶,它们开始孕育包谷棒了,在离地面七、八片叶子的叶根,慢慢地努出一个小尖尖,没有几天功夫棒稚儿就长的有模有样了,在棒尖儿吐出来细丝的同时,包谷杆头上的雄穗也开了花,一个个黄绿色的小喇叭,随风洒出了黄色的花粉,包谷棒子上的胡须粘满了花粉,你可不能小看胡须的作用,它们受了精包谷才有籽粒。
整个包谷杆开始为受了花粉的包谷棒输送着营养,包谷棒非常争气,眼看着憋了起来,已经完成神圣使命的胡须,颜色慢慢地变成了紫黑色,爬在棒子上风干了,我想它还在听自己孩子们呢喃细语的说话吧。根部长出了坚硬的气根,支撑着越来越重的身子。
经过小秋的包谷棒开始展现出它的成熟,农民在地里拔草的间隙,忘不了掰几个嫩包谷棒子回家,让老婆孩子尝个鲜。女主人会把新刨的红薯、新鲜的毛豆和嫩包谷棒子,焖在一个锅里,再贴几张白面饼子,炒点辣椒和嫩红薯梗。一揭开锅盖满屋子都是香甜的味道,咬一口香甜的嫩包谷棒,吃一口开花爆裂的新红薯,剥一个嫩香无比的毛豆,再就一口红薯稀饭,辣椒炒红薯梗加进饼子你,一口咬下去,就是一个香字。
进入了9月,太阳像疲惫了许多,没有了往日的炎热,秋姑娘飘然而至,她端起来一盆调好的金黄颜色,站在空中向大地泼了下来,包谷地也被染成了金黄色。包谷杆挺着成熟的包谷棒,自豪的像十月怀胎的女人。随着秋风包谷群开始了唱歌,像服从于指挥家的棒儿下,手挽手一遍又一遍地排练着,认真地发出“唦、唦”的和声。
农民现在可没有心情去欣赏它们的大合唱,急忙开始了秋收,把包谷棒掰下来然后运输回家,全家人把包谷棒的表皮剥去,金黄色的包谷棒整整齐齐垒在房檐下,垒在窗台上,嗮在房顶上,码成包谷墙,反正你一进入院子,就感觉到金黄色的包谷棒晃你的眼睛。或者直接带着包谷皮挂到树上或房檐下,等冬闲的时候再慢慢地剥包谷籽。农民把包谷杆也拉回了家,它可是冬天牛羊的好饲料,做饭取暖也离不开包谷杆的。
在我的生命年轮里记录着包谷面糊糊,包谷面窝窝,包谷面拿糕,包谷面粉,包谷面滴流,爆米花,它陪伴着我走过了童年、青年时代。
我感激包谷,感悟品味包谷,它的一生蕴藏着一种朴素的奉献精神,它没有虚荣、贪婪,只有坚强、忍耐、冷静,它用一种特殊的言语,向人类传达着教诲与境界,荡涤着人们心灵的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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