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2010年1月8日她曾经说，要进入自己的寺庙，膜拜自己的宗教，要静静的禅修，以莲花的姿态打坐，让岁月的香火燃烧成神圣的图腾。

                                                                                   ------- 题记

 

1

何苦渡河寻岸

 

原来她就是自己的宗教，那又何苦渡河寻岸。

 

2

拿所有悲欢里的风情来抵

 

 

日常里，总要遇到一些人或事，起一些涟漪或波澜。

起涟漪或波澜的时候，往往欢愉，疼痛。无论欢愉，疼痛，都是一种澎湃着的渴望或绝望。

她以为这是一种照耀，这照耀，有时而荒芜时而清灿的光芒，这照耀，要她拿出一生的时光和所有悲欢里的风情来抵。

 

3

他说，修就是一种欢

 

这一世，不知怎么就坐在了风中，且不管，是谁起的风，是谁许她悲伤幻灭，谁又许她温暖相拥；且不管，谁让她安静寂灭，谁又惹她澎湃不休。

这些，都许它为云烟，许它以消散的姿态。她只寻今朝的欢。

可是哪里能寻欢。

他却说，修，就是一种欢。

他说，他每天晨起都要打坐，思这尘世，思这过往。

她早已知道这修为的清美。可是，这修，必要端坐于朝阳，端坐于静谧，而她，日日都坐在了风里。

 

 

 

4

这一生，不修光明

 

常常想世事迷人之所在。

总想不透，亦看不透，只能一步步跟随进入这沧桑深处静观其迷人之处。观着观着，却又一不小心迷上了，迷上那些细水长流的慵慵懒懒，迷上那些如鸦片一样邪邪媚媚的黑暗，光明。

她知道，因为她爱这时光，所以才会爱上这些微微不洁的动荡和不安。

这一生，就是想要这样的绝望，和饥渴。无须解，解了就无味了。甚至连抵抗也不要。

这一生，不修光明，只修黑暗。

这一生，不修红尘，不修烟火，只修红尘里那些放荡烟火燃起的欲望。

 

5

把所有晨起的时光都给他

 

这些时日，就是这样，如以往般，坐在时光里，安静着，直到绝望才起身。

那一日，沉沦之极，不知是因为想起他，还是因为沉陷那些未被撩开的暗处无法自拔，反正，那一日，开始如他般，打坐，只为静心。

他说他喜欢坐在晨起的朝阳里打坐，那就把所有晨起的时光都给他，给他以无与伦比的阔大清美。

她只在这边静静相望。

她要等夜暗到最颓最静之时，等他亦沉睡，再起身。

她要端坐于黑暗，就着寒冷就着一轮明月再就着一怀抱接着一怀抱清澈来临的悲歌，还有远方那座城市里曾经燃起的香烟和缠绵的气味，以及他和他的房间里那些旧旧的书和尘的味道。

她要穿上那件白色的布衣，这时刻，一定要白色，一定要布衣，才能合着她的意，才能合着一些远远近近的罂粟般幽媚的夜香，合着一些偶尔沉暗偶尔光明的清荡的苍茫，以及那些圣洁的凋落和升起，以夜的姿态，打坐，至黎明时分，或至罄尽气力。

 

6

这是悲伤溅起的禅音

 

如果一定要修这世上最空灵的朝拜，就只有用干净的光阴来焚香，一柱一柱的点燃，一柱一柱的摇曳，在深夜或黎明，倾听那些悲伤溅起的禅音。

这样的寺院里，不种莲花，她要种一寺的澎湃，然后，就着别处莲花的清梵，再用他烟灰里落下的菩提，静静的敲打木鱼。

那些经文里都写了什么，那些都是谁的红尘谁的往事，且都不管。朝阳送来什么样的光阴，就读什么样的光阴。

她知道，惹她日日朝思暮想的不是这些经文，而是寺院里一季一季盛衰的世事，以及世事里无法认领的相思。

这些世事里的烟尘，总在某一个时刻某一段经文里被合着一段偶遇的烟灰色的风声诵读。那时，只有在那时，那些曾经一碧千里的春光，才会带着丰盈的朝夕在这一个用尽嫣然的回眸里因为一再的诵读而开出芬芳的花朵。

 

 

 

7

她仍爱这苍白

 

继续打坐，虽然一半月光一半惆怅，虽然一半风尘一半悲歌，虽然再也写不出因苍白掀起的烈焰甚至呻吟不出一丝销魂的气息。

但她仍爱这苍白。

她知道自己败落了，败落在一种苏醒或沉睡的边缘，她再也写不出一个字，她落入那一望无际的萧瑟深处。

但她，仍爱这败落里的萧瑟，因这萧瑟来得苍美壮阔，因这萧瑟里有着遗落的春光，以及那些罄在春光里的芳华。

 

8

他要来看，那些相遇过的

 

圣经上说：凡有血气的尽都如草，所有的荣美都像草上的花。草必枯干，花必凋谢。

知道荣美有时，知道所有的荣美都要枯败来修，知道无论怎样不甘都只能听凭这千转百回深深浅浅浓浓烈烈的百般消磨。

可是这荣美，又哪里会识得这枯败的模样，所以，趁这枯败未尽，再次倚着这枯败把这满地的落花一一嗅遍，还有，那些曾经各自矗立的荒原，有一天也要指给他看。

他要来看，那些相遇过的，发生过的；他要来看，那些世事，以及世事里遗落的风情；他要来看，那一地的姹紫嫣红曾经怎样拖着她最后的欢颜，以及满地的相思。

这时节，已近秋，那麽，请再一次倾听，那些曾经开在草上的落花溅起的禅音。那禅音，幽冷，绝静，是一个女子独自躲在暗处的低吟，浅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