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雪后·麦田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7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前几天,华北地区普降大雪。冬日上午去看工地途中,见山上的雪已经融了一些,田野里的雪斑斑驳驳,翠绿的麦苗,尖尖地吐露生命的绿色;几只长尾雀鸣叫着,飞向那边的山谷,清脆的叫声,点缀在雪野上。看着这淳朴的乡野风景,往日时光一幕幕浮上心头。     华北一带,村外几乎都是小麦地。万物萧瑟的寒冬,只有冬小麦不畏严寒,为大地保留一份绿色。那些年,跟着父亲下地干农活,收秋种麦是最忙碌的时节。总是听父亲念叨“秋分早,霜降迟,寒露种麦正当时”。他说,种麦子很讲究节气,种得早了,地温高,麦子几天就出芽,生长过旺有可能上冻前就拔节,一挨冻就完了;种得迟了,地凉,麦苗分蘖少,也影响来年产量。而这冬小麦是主要农作物,收成好坏直接影响着家里日子的好坏,因此,老爸对麦子地打理得也可勤呢,施农家肥、浇冻水,经常去查看苗情。     这小麦,在天气转凉时节播种,在朔风呼号、大雪纷飞时节生长,在数九寒天里忍寒霜,抗雪埋,默默等待春天的来临。来年三月,一缕春风又把它唤醒,返青、分蘖、起身、拔节儿、抽穗儿、扬花儿、灌浆儿,生机勃勃地茁壮成长。     四五月间,风和日丽,正是麦子最好的生长季节。一片片、一垄垄,抬眼望,碧绿千顷,无边无际。一阵和风拂过,纷纷随风起伏,风中荡起一波又一波的麦浪,堪比连绵起伏的海面,蔚为壮观。此时,村庄反而像海面上绿树葱笼的岛屿。     六月初,麦梢儿渐渐转黄。经常会看见,一个老农深情凝望丰收在望的麦田,一顶旧草帽戴在头上,一条带蓝道儿的羊肚手巾搭在脖子上,一身老藏蓝的淳朴衣装,双臂倒背腰后。面对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心中充满无限憧憬。此情此景,何尝不是一幅深沉的田园油画呢?     那时,最甜美的记忆,莫过于搓麦穗吃麦仁儿。割草累了,会掐几个微黄带绿的麦穗儿,合到掌心里轻揉,直到麦籽儿脱落,“噗——”轻轻吹去麦皮儿,一把将带着微微青绿的麦仁儿送入口中,那种带着清香又有韧性的滋味,很难忘。     到麦子地里割草,刺儿菜、荠菜、燕衣儿、曲曲菜都是兔子和猪羊爱吃的,臭蒿子很难闻,割回家也是积肥用,兔子是不吃的。还有跟麦子混在一起长的野草,要用手拔。还有一种粘杆儿,嫩的时候可以当野菜吃,开花结籽儿了,只能喂猪吃。里面小米粒儿大的种子,有股淡淡的青草香,休息的间隙,这也是我们口中的美味儿。     小时候,能够吃上纯白面的馍馍,只有过年才可以。小麦亩产也就二、三百斤,白面可金贵了。后来打了机井,水浇地的亩产也就五、六百斤。那时候提倡农田基本水利建设,提倡全民积肥。大喇叭喊的口号、大街上贴的标语,不是“深挖洞、广积粮,防备美帝国主义和老蒋反攻大陆。”就是“多快好省,大干快干”“跨黄河、过长江”。不懂什么叫“跨黄河、过长江”,父亲告诉我:“跨黄河”就是小麦亩产量达到六百斤,“过长江”就是亩产八百斤。哪个生产队实现了这目标,公社干部就开着绿吉普来发锦旗、给队长戴红花,敲锣打鼓,红旗招展,好不热闹。     麦秸梃长到半尺多高,布谷鸟飞来,整天在麦田里盘旋,“布谷布谷,麦子熟喽”的叫声经常回响在田间村头。麦穗儿上常有一只只七星瓢虫爬来爬去,一些不知名的小甲虫也在麦穗儿上游荡,偶尔可以看见鹌鹑或者野兔出没,尤其灰土微黄色的野兔子,苍得很,跑起来左突右冲,一窜老高,往往不等你反应过来,它已经跑得无影无踪。镰刀割麦子那会儿,偶尔会碰见鹌鹑窝,可以吃到鹌鹑蛋;有时也会碰见土蛇,也叫臭长虫。     乡野麦田留给我的记忆还有很多。想来,冬日雪后是最惹人喜欢的时光。在雪地里互相追逐、打雪仗;在房前屋后在街巷里堆雪人;在麦场里扫出块空地儿,支个筛子捕麻雀;在雪地里带一只猎狗撵兔子……冬日雪后,总有无限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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