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随着一句短促而有力的欣喜，不少学生的注意力一下子朝南涌去。“呀！真的下雪了哎——”女生的惊奇总是抢占了上风——这时候的男生，一般只是默默地看。

窗外，隐约着飞舞的雪花。

蒙了厚厚的水汽的玻璃，不只是挡住了悄悄蔓延开来的寒风，那几排可怜的白杨树和更远处弯曲的海岸线一起，也终于被隔在了另一个世界。那是冷酷的天地，有凋零的只能随着风飘摇不定的枯败的树叶，也有无奈地丢了细长而断裂了的叶子的衰草……幽深的绿已经荡然无存，留下一个硬邦邦的连目光也不忍心去碰冷寒。

“好漂亮啊——”如飘舞的雪花。

有几个调皮的男生，可能受了这飘舞的语气的“挑唆”，接连拉开了两扇窗子。已是黄昏后的天空，将那均匀的亮光倒进屋内——我依然看不清楚那飞舞，更觉那亮光的逼我的眼。悠悠地丢出几个字：“关上吧。”窗子关上了。被斩断了后援的冷风，终于无声息地消融在暖湿的空气里，没有了一丝清凉。我踱下讲台，走进最前面的窗子。弯腰，透过玻璃中间一处相对干燥的区域，我终于真切地看到了那飞舞。那是僵硬世界里的精灵，那是来自遥远天空的问候，与室内接连响起的欢呼声合了拍，似乎要舞出更艳丽的精彩。雪，是有生命的，我始终以为。它们带着些灵气，在夜幕来临的时候，悄然飘落，不带一丝声响。它们渴慕这大地，向往这人间。

夜，还是来了，想湮灭所有活动的声响与形状。但得了神气的雪的洁白已经让黑夜改变了颜色。茫茫的延伸出去，成为更加俏丽与厚实的一大片安静。

那调皮的有些臃肿的雪花，飘在了我的脸颊，钻进了我的衣领里，更多的则手拉着手蒙在了我的肩头和双臂上。静静的，沁凉的，那是活跃了的冬的问候。头发上、眉毛上、后背上，也一定有它们的痕迹，但我接纳了这调皮的友好，安稳地只管走我的路。“咯吱咯吱”，我不小心踩着它们的躯体了，虽蹑手蹑脚，但终于无可奈何——它们盖住了我必经的路。

“哈哈——”“咯咯——”兴奋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是雪最喜欢听的。更加踊跃起来，从黑漆漆了的天空中蜂拥而来了，打在仰起来张望它们的我的脸上。我想伫立，想观望更多一些的亲切与调皮。然而黑夜不允许，那逐渐暗下去的灯光也毕竟留不住更长久些洒脱的精彩——明早，将是一个纯洁的舞台。

是的，尽管会透着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