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比江梅不恨肥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7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初夏的季节,有两种植物,我是性喜的。一是小家碧玉式的栀子花,生于庭院溪水边,或植于阴凉处,逢露珠含湿,栀子花开,幽香淡雅,素净展颜,顿时满院庭芳。

有年长者,常采摘无数,两两偶对成双,置于竹篾编织成的篮中,挎在腰际,来到热闹的巷口处,半身蹲在那,竹篮置于前。无须吆喝,栀子花便上了行人的胸前衣襟,或镶于乌黑的发髻旁,也有妙龄少女匆匆而过,随手放在鼻间,翕合陶然。

栀子花不善哗众取宠,也不群芳争艳,只是独自开放在庭院的一角,不为物喜,也不悲愁,让人们在初夏的炎热中,得到片刻心的宁静,她便知足了。

另一种宛如大家闺秀,乃南方派系的植物广玉兰,初夏时节花儿始才怒放,常藏于厚实的叶片间,一朵一朵的。一株树上,有几朵同时绽放的,多的可至十几朵,硕大无比,堪舆素色牡丹。

广玉兰生于江南,江南名门闺秀,向来雍容大方,清清濯濯,不染尘埃。倒是叶片肥厚招摇,少了些江南韵致,好在叶片甘当护花使者,绿色掩映间,让玉兰花儿恣情放逐于她的原野。于是这花便野了些,跨江北上,在江北一带也孤芳自赏起来。

这不,小城庐州便与广玉兰结缘,给予了她无上荣光,市树之誉封之。每到初夏时节,小城内玉兰花尽情撒欢,素雅之色飘满大街小巷、城垣公园。初始,你会疑似遭受“六月飞雪”之冤,其实玉兰花最喜阳光灿烂,一脸的好心情,自己一尘不着,一团一团的积攒在那绿色蓊郁里,与积雪无异。倘如不经意的时候,你还以为是水中的睡莲,骄傲地露出了头,不安分地跑到了枝梢呢?

当然,广玉兰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白玉兰,自古至今还是境遇迥异。白玉兰聪颖慧识,初春尚临,春寒料峭之时,便枝枝缀飞,满树璀璨如玉,与那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胜境足以比肩。诗人们常是应景,才思飞溅,被玉兰折腰叹服,心旷神怡了。就连大清皇帝盛世康熙也附庸风雅,出口拈来:“试比群芳真皎洁,冰心一片晓风开”。后来精明的上海人捷足先登,将白玉兰据为己有,成了大家族的市树,自然登堂入室,区域内的一应奖项多由玉兰冠誉。

好在广玉兰也知趣而为,不与家族争利,剑走偏锋,民间路线如今也风生水起。偶想起青春年少的那段美好时光来,大学校园里有一刊物,就叫《广玉兰》,纯文学的,对开四版,虽不丰厚,却是学子们激扬才思的家园。

初对文学感兴趣的我,也怯懦懦地走了进去,时常抒发着自己的一处闲愁,和几许感怀。记得有次刊物举办文学擂台,校园里顿时热闹了起来,编辑们来组稿,我也兴冲冲地构思起自己的文稿来,一篇如今看来颇显稚嫩的小说,也随之蒂落成瓜。小说的名字现在一时难以想起,好像是从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里发散出来的,有小D,还有王胡,女主人公似是王胡妹了,一段朦胧的纯纯情愫,一段青春本来拥有的美好故事。

意外的是小说还获了奖,一下膨胀了我写写“豆腐”文章的欲望。“笑比江梅不恨肥”,文征明的这句,实乃神来之笔,一刹那将玉兰的丰腴之姿,毕现于我的眼前。这写作的快慰,不亦如此,时常让我畅想着文字的妙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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