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荷
喜欢上江南,因为江南烟雨,更因为江南荷。
都说江南是水做的,柔软里透着生命的纯真。我想,江南荷也是如此吧。
七月的江南,正是荷花盛开的好季节。去江南赏荷,让心浸润着江南的柔软,在江南品味烟雨里的诗情,领略荷里的江南风韵,也是一种闲适的生活吧。说雅志吧,也许有点过了,只能说是情趣,是对江南荷的一种诗意的赞赏之情、之趣吧。
如果说,山是江南的骨,水是江南的魂,荷,则是江南的女子。在杭州,在西湖,一朵朵盛开的荷,在柔风里展示着娥娜的身姿,仿佛是大师笔下的水墨丹青。把江南的风韵,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对杭州有着写不完的诗,唱不完的歌,也有着说不完的情。虽说杭州不全是江南的代表,苏州也不全代表江南,而苏杭自古以来,就是姐妹。二者相融,至美至情,让人忍不住称之为“人间的天堂”。
很喜欢文学大师季羡林的《荷塘清韵》,内容大致是写他无意在清塘中投几颗莲子,竟得满塘风荷。从文字里,我得知,荷,乃是大师一生所爱的花朵之一,以荷书题,以荷喻人,以荷喻心,以荷喻性情,表达做人的一种高尚所在。中国有句古诗,“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这对大师来说,正是他一生的经典写照。荷,在大师的笔下,就是一位良师益友。人们赏荷之时,也是对大师永远地纪念。
有人说,田田荷叶,十里翡翠。从《诗经》的文字里,江南荷铺开岁月的纸,花开花谢,云卷云舒,千年的时光,在荷里轮回。无论是水墨还是诗词、琴曲,江南总有着题不尽的柔媚。
伴着西湖的柳风,荷在阳光下静静地盛开着。深深浅浅的绿,层层叠叠地积压在一起,在水的倒影里,散发着细细的幽香。舒展的荷,或半开,或盛开,或素白,或嫣红,在水面,亭亭玉立。清丽的花片上,露出荷的骨,根根带着江南的清韵,展示着一水清波的梦,在画纸上浸染着唐诗宋词,让人读出妩媚。透过花影,我不知那盛开的花朵里藏着世间多少的情丝?风轻轻吹来,荷摇晃着身子,碧绿的叶子上闪着晶莹的水珠。在人的眼里,荷就像是一朵女子。让人想像,白娘子那千古绝美的爱情故事。
古往今来,世间写荷的人很多,画荷的人也很多,唱荷的人,更是人才辈出,数不胜数。无论是书、写、弹、唱,荷在人的心里就像一个美妙的音符,总把人的心勾得紧紧的。有人把荷比做佛前菩提,有人把荷喻为人间仙子,还有人把荷当作知己。他们的心里,装着的,不仅仅是荷,更多的是江南,是对江南有种眷恋的情愫和向往,也是一种自我的修行。而我却总以为,荷就是尘间的花。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就是干净的。花开在人的心里,才有了灵魂。人心里装着花,也是人对大自然有着灵性的阅读。
有时,会这样认为,江南荷是属于水墨的。在宣纸上,有着含蓄的美。
神圣、瑰丽、阳春白雪、出污泥而不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这些的词,在画面上展示着荷的内质。如果人没有一颗纯净的心,即使是再美的花,也只是无香无味的。
虽说我不是江南人,却对江南有着今生不厌的情,江南荷,便是最好的见证了。
或许,是我太年轻了,把心盛满唐诗宋词,在江南任意抒写荷,忘了江南的清丽、忘了江南的婉约、也忘了江南的厚重。在江南荷语里,未免有点轻浮,惊扰了江南的一个梦。好在江南也有我一样的性格,字里行间,也有着和我一样的多情,这让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也让我对江南荷更是喜爱至极。
有人说,江南适合路过。忆江南,最忆是杭州。
也许是前世和江南有缘吧,今生在杭州也只是异乡客。在苏堤,看人来人往,看荷风水影,心里有着一个无法到达的彼岸。在岸的另一头,我仿佛看到前世的自己。青石路,长亭边,断桥头,都有着我的影子。瞬间,在,瞬间又消失,似梦非梦。或许,那只是一场幻觉,这样的景,是太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的。
从荷的清韵里,让人对世间的功名慢慢地淡泊起来。我知道,世间的花,都是有色彩的,看多了,让人容易产生欲望,也让人感到刺眼。比如玫瑰,比如牡丹,而荷,则不同。江南的荷,就像一位心灵的清洗师,把人的心灵洗得干干净净的。无论身在哪里,都是清爽的。
记得文学大师朱自清在《荷塘月色》里,写出荷的宁静、空灵和自己内心的单纯,是人们在生活里所追求的精神生活。而名画家汪曾祺对荷也是别有情钟的。记得他曾说,荷是他自己喜欢画的,人在世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就是生活。是啊,人在世间能坚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是多么美的事情,又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有着洒脱、自由;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无论经历多少曲折、苦难、最终实现人生的价值,是多么让人骄傲的事啊。大师们的语言,有着人间的烟火味道,这也正是人喜欢荷的原因吧。
枕一水荷梦,江南在心里舒展。古典也好,清丽也罢,最终,我只是尘间一粒沙。人活在世间,不能有太多的贪婪,心有一叶香,便已足够了。在一字江南里,荷始终是荷,我最终离不开自己的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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