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悠长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7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在北京有胡同,在上海有弄堂,在沈阳有里街,在郑州有街巷、、、、、那在我们老家那里有过道,有的地方也称为“夹道”:一条细长的小路,路边边是高高的房子。各地的称呼不一样,而实质是一样的。

在豫中平原许昌、漯河、驻马店一带的乡村里,所谓的过道大多是一条细长通道。说其细,是因为其两边拥有大量的房屋瓦舍。这高大突兀的房子一多,过道便显得细深幽长,甚至多了几分的宁静与苍凉,往往使人联想到斜阳的影子与靠着墙根蹒跚而过的老人。有时候,这过道也有豪华版的,其便有了另外的称谓“当街”,意思是已经可以当做街道用了,原则上一个村子只有一条过道能有“当街”的规模,其宽度可以并排过两个小四轮手扶拖拉机。其一般版本的就是能并排过两个人而已。

豫中平原的主要农作物就是玉米小麦,其经济作物是烟叶、芝麻、大豆、红薯等,村外的田野一年四季都绵延着乡村的希望和农人丰收的梦境。每年的四五月收小麦和八九月收玉米的时候,过道里就显得分外的忙碌与热闹。收麦时,天还不亮就能听到早起下地割麦人的脚步声,和架子车拉麦草的吱呀声,其间还夹杂有对牲口的呵斥声。人来人往,匆匆忙忙。收秋时,人们更加忙碌,因为秋季是一年收成最大的一次,也是最能换钱的一次,全家老少齐上阵,掰玉米,砍玉米杆,割豆子,刨红薯,地里的果实催得让每一个人都着急,过道是急急的脚步声或挥洒而落的汗水,空气里也流淌着成熟庄稼的清香。此时的过道便承载着农人们匆忙的脚步和满载的架子车、四轮车,往日里纤细的过道也仿佛陡然间与田野一样成熟丰满起来。

从小生在农村,我一直认为自己与过道有不解的缘分,虽然我带回第一个女朋友的时候,过道就给她来了一个下马威,甚至最后差点吹了,我还是喜欢过道。好象那是秋天的一个傍晚,我和自己的女朋友搭长途车去老家看望父母。前天刚下过雨,地面上还很湿。我们从107国道下去后就踩着泥泞的过道回家。后来我问女朋友对我老家的印象怎么样。她开玩笑说:“你家什么都不好。就那小街道上的泥好,对我老亲,差点把我的真皮鞋的鞋跟给粘下来。”呵呵,要说也是,这里的土是黑胶泥土,有句俗话说:“早上软,中午硬,晚上硬得刨不动。”这土里不容易浸水,最适合生长红薯。

虽然身居城市的女朋友不喜欢,但是我却喜欢。甚至喜欢在夏天或秋天的时候,光着脚板,慢慢地走在板正干爽的过道里,细细去体味肉体与大地的亲密接触。此时,脚板是凉凉的,但又不是那种刺骨地凉,而是一种柔柔地,细细地,由浅渐入深地凉,感觉如是春风拂面或秋水掠手,特舒服。

以前住在老家的时候,就很喜欢村里的过道。当时虽然农村经济发展不怎么好,可是风景却相当不错,绝对没有丝毫的污染。村子里的过道是原汁原味的土路摸样,稍下得雨,就便得泥泞不堪。要是在有一个拖拉机来回过几趟,那过道就真变得面目全非了。土路就变为泥路,时不时还有一个积水过膝的坑,平时很神气的骑车人,此时也很尴尬地车骑人了。尤其是穿的人模狗样地走亲戚的人,扛着自行车,还要一手拎着礼物,时不时泥水会溅脏自己的新裤子,再有倒霉者,一不小心,滑上一脚,连人带车倒在泥中,绝对地狼狈不堪。于是有心人就在泥里丢几块红砖,人人都象跳木马一样,从这块砖上跳到那块砖上,虽是辛苦,到也锻炼人。我和小伙伴经常在几块砖之间来回跳跃,还真不曾跌倒过泥里。

晴天里,过道里会有更多的风景,无论是红砖的院墙,还是土垒的小屋;无论是柴门外闲卧的黄狗,还是麦秸垛边啄食的母鸡;无论是朝阳东升炊烟轻起的清晨,还是夕阳西下晚霞满天的黄昏;无论是柳絮飘飞如雪舞的晚春,还是柿子成熟如红灯的暮秋;甚至是天边的丝丝流云,地上的根根草芥,在我眼里都是生动得可爱。在月色如水的晚上,轻轻地穿过过道回家,过道尽头就是自己家的灯光,过道里也弥漫着母亲所煮红薯稀饭的香甜味。在秋雨连绵的夜晚,小心的迈着步子,捡没有积水的地方走着,两边屋子里的灯光就成了我的路灯。无论你何时走过过道,你都感受到那里面所流淌着温馨与柔和。那里面没有都市里凶险与喧嚣,只有平和的雨滴与轻细的风儿。那里面不会因为是阴雨的天而使你的心情郁闷,走过去,你心里就有一片晴朗。晴朗得如流云般的惬意。

如今在郑州,逛小街吃小吃似乎很流行,我们在追寻这种旅游文化的同时,也表达着对往昔的惋惜与留恋。如今,悠长的过道还固执地留在农村那片土地上,成为乡村里相互沟通的脉络与神经,它承载着那淳朴而古老的乡村文化,也承接和传递着现代的信息和事物。过道儿,既维系着过去,也连接着未来、、、、、

乡村的过道,永远是我心中的一行古老而有常新的诗句,让我眷恋,让我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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