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一岁芳华。半世天涯(下)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7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雪染琉璃月,素指渡轻寒。

    风轻轻的漫过羽衣,残雪簌簌的落了一地。我突然想起那一树梨花开,仿若雪花片片。流光中走来的身影,那么轻,那么浅,却生生的将风景折成两段,一段恋尘曲,一段倾城怨。

 

    皓月万里,静静的流泻在静水居畔。她一袭紫衣孤寂如霜,在风中宛若清寒的月光。我嘴角一抹清浅的笑容,在她的眼中渐渐冰凉。

    清幽的琴声在风中渐散渐远,我静静的站在她的身侧,看到她眼底深处隐藏的那一丝痛楚而执着的寒光。“我回来了。”我淡淡的笑。冷月映着地面上素白的雪,泛着清冷的光。

    “汐菡——”她冰凉的指尖拂过我脸颊的发丝,刺骨的寒让我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她涣然一笑,素指抚过我怀中的古琴,铮然作响,“这是你的宿命,你逃不掉的。”她妖冶而飘渺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真实而遥远的柔弱。

 

    风,在水畔呼啸而过。我一袭白衫如夏夜里绽放的清莲在风中翩跹成蝶,素手轻扬,挽一朵雪花在剑尖次第绽放。清素,婉凉。

    云姐姐的笑容在记忆深处那么的温暖。“小菡,做个清浅的女子,在这静水居畔,听风,赏雪,弹琴,舞剑,一生这般,便好。”她如是说。我亦愿如是做。

    一生这般的浅淡幸福是不是太过漫长了?云姐姐,我也想这般,掬一捧清水,做个宛在水中央的女子,素心如莲。我这般浅笑,却敌不过她的一声轻叹。

 

    听雨轩,雨丝结愁。咫尺剑,剑落成殇。那年,碧寒虚弱的出现在我面前,绝然的将琴和剑放在我的手里,我指尖一颤,她的眼神冷的仿佛寒冻千年的冰雪一般。幽凉的琴声划破夜空的天涯,清寒的剑风散落在咫尺的刹那,那一刻,是不是就注定了我命中一段咫尺天涯的距离。

     

    流雪清寂,剑染霜华,婆婆苍茫的忧伤在我的眸中渐渐放大,“汐菡,你不该回来的。”

    我苦笑,如若我不回来,婆婆,你该怎么办。碧寒那么深的痛楚中隐透着断冰切雪般的决绝,我又该如何面对。云姐姐,我轻叹一声,或许,我真的躲不过轮回的沧桑。

    雪,凉如水;霜,冷似烟。我突然想起我离去的那个晚上,月华如水,婆婆抚着我的脸疼惜的说,“汐菡,离开这儿,去做一个素心无殇的女子。”我知,静水居已不是原来的静水居了。我那样绝然的离去,却终是抛舍不下这里的回忆。  

 

    “十年了。听雨轩和流风阁的这一战,汐菡,你说,会不会很精彩呢?”碧寒在清冷的夜色中妖娆的笑,笑容残忍而脆弱

    我望向远方,暮岚如烟,清霜流转,那一声无奈的轻叹被冷风渐渐吹凉。碧寒,在我面前,你非要伪装成这样么?

    雪,无声的飘落一身。她一袭紫衣在风中渐渐远去,我分明听到她那被吹散在风中的低叹声中带着浅浅的疼惜。我倾心一笑,你,还是那个寒姐姐么?你还会带着素净的笑容满目怜爱的问,“小菡,你累么?”

    恨一个人恨到绝望。碧寒,你也曾是素颜无殇的女子。在静水居畔抚琴浅笑,不好么?指尖一凉,我无声一叹,那是泪的温度。

 

    咫尺剑,天涯殇。

    在遇见你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咫尺天涯的殇。

    雪,素洁轻盈,纷纷扬扬的飘落在我碧色的斗笠上,眼中一丝不容置疑的果断仿若那晚决绝的寒光。我目光浅浅的掠过那袭紫衣,她漫不经心的笑容里却隐藏着冷若冰霜的恨意,仿若凝视了千年之后,冰冻的再也没有丝毫温度。

    他一袭黑衫仿佛多年前一般,眼神中的凌厉在望向碧寒时却也不由自主的一颤。他也在痛。我冷冷一笑,而你静静的神色中竟也是那么的忧伤。是否,你也记起了那朵风轻云淡的笑容。

 

    那年,她是绝艳江湖的听雨轩轩主,骨子里却只想做个清然浅淡的女子,于是,她毅然决然的冰封了被人视若天物的天涯琴和咫尺剑,淡然的生活在静水居畔。那年,他是流风阁惊才绝世的少年,倾慕她的洒然,却终是被所谓的正邪牵绊,殊途自是不同归。

    “他只是个孩子。”那年,她面对着风雨飘零的局势,依旧选择毫不犹豫的从碧寒手中救下了你,自己却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渐渐凋零。那年,他为了救你,来不及收回的剑光刺穿了那一袭素色羽衣,剑尖的殷红或许也痛了他的眼眸。

    那年,他们为了一把琴一柄剑,贪婪的欲望生生打破了听雨轩的平静。那年,你们只是震惊的看着云姐姐的笑容在风中萎谢,却没有人在意碧寒眼中痛楚的绝望。

    那年,碧寒决然的跳入寒潭,抱着琴剑重新出现的她眼中冷冷的恨意蔓延了整个静水居,她说,她会让他为汀云的死付出该有的代价。那年,我知道,从此,流风阁和听雨轩成就了江湖上一段不解的仇怨,云姐姐向往的风轻云淡被永远的冰封。

 

    那天,碧寒冷冷的说,我要让他尝尝亲眼看见亲人离去的滋味。

    那天,婆婆怜惜的说,离开这里,他是你的劫。

    那天,你说,她是个宛在水中央的女子,清浅,淡然。

    那天,我知,你是墨子冷,云姐姐救下的那个孩子,流风阁的传人。

 

    记忆随着流岚在天边渐渐淡去。风,将往事逐一吹冷,吹散,了然无痕。你清迷的神情在我眼中那么的熟悉。我突然想起了云姐姐的话,她说,江湖是一段传奇,却是天涯的传奇。天涯,在我眼中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我浅然一笑,素指弹在剑尖,发出清冽的声响。

 

    碧寒的嘴角弯出一抹残酷的微笑,指尖一朵雪花泛着幽蓝的冷光,一如那晚洁白的莲瓣,诡异而脆弱。我喟然一叹,一切都该结束了。

    流雪纷飞,梅香暗涌。指尖绽放的琴音丝丝缕缕,仿若透明的蝶翼般在雪中零落成花。一袭白衣如雪般在风中翻飞,我手中的长剑泛着清冷的寒光。剑光闪过,如霜似雪,在他一尺前的地方倏然而落,一角青衣如流星般划过我的眼角,叮的一声,手中长剑如凤鸣清音般作响。

    碧寒的眼神骤然紧缩,婆婆惊骇失色。他瘫软在地,如梦般的呓语像隔了几世轮回般远远的传来,带着沉淀多年的疼痛,“汀云……”那年之后,她成就了梦境,而他,却堕入了轮回。我释然一笑。风很冷,雪却带着暖暖的凉,如你眼中诧异的温度。你手中长剑叮然落地,“你是谁?”

 

    弦断指冷,梦断琴殇。

    我素衣如浮云般在风中轻轻飘落,你一袭青衫如风一般在我眼前倏忽而过,眼神中的震惊带着不确定的喃语,“水儿?”

    鲜红的血染透了我雪白的衣衫,触目惊心,躺在你的怀抱里,我嘴角却沁出一抹清浅的微笑。

    “你是谁?”你的眼中渐渐滋生出绝望般的疼痛,一如多年前的碧寒。

 

    我无声一笑,眼角过处,只见她一袭紫衫在风中肆无忌惮的飞扬,绝美的容颜上挂着苍白的绝望。眼中的疼痛出卖了她冰冷的骄傲,“水儿,不要怪我。”一滴泪重重的砸在我的指尖,我心尖一痛,只能虚弱的对她一笑。

    寒姐姐,不怪你,一直以来水儿都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恨一个人太痛苦,你,我,还有他,我们都担负不起那样漫长痛苦的人生。我一直没告诉你,碧水潭边,天涯琴弦在我指尖铮然而断的刹那,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你们都是那么执着骄傲的人,固执的不愿放下痛苦的回忆。我只能用我的方式,来成全你们的冷漠。

 

    “你是她。你是水儿,也是汐菡。”你的声音飘渺如风,却那么深的刻在我的心里。碧色的斗笠散落在地,我苍白的容颜上绽出一朵倾世的笑容,若六月的素莲一般清雅素洁。

    你曾说,她喜欢着一袭白衣,手捧诗卷,倚栏闲读。她喜欢于风中轻舞,在月下弹琴。她是个宛在水中央的女子,临风,戏水,浅笑,心思如清莲般素白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