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无色
你是湖水,我是行者。我们没有预约,一次偶遇,我被你的翠绿和宁静吸引。
一见钟情的往往是来自表面的吸引。你像用整个春天和夏天的气息沉淀出来的一湖绿茶。翠绿,是你的颜色;宁静,是你的气质。我围着你转,舍不得眨眼,更舍不得离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掌,捧起你,细看。你竟是无色的,我惊讶了。
一湖水,谁懂它?
那几只静静地泊在湖中的游艇、那湖边一棵棵大树和小草、那环绕湖的四周屹立百年的山,它们懂得湖水吗?
我想,与湖水追逐过、对唱过、拥抱过的游艇,跟湖水最亲密。它们熟悉湖水的气味、温度和深度,它们应该是最懂得湖水的。旁观的山或树,看到的永远只是湖水的表面。
望着手掌里的湖水,清醒地意识到,绿不是水的本色。水原本是清澈的、纯净的。当水流入浅湖,它无力吸收波长短的绿光,唯有把绿光反射回来。绿光不退不避,披在水面上,水呼应着绿光。
水流经浅湖、大河或是大海,会自然地呼应环境,变换色相。我相信,水在岁月的沉淀下,已认清自己的本质。只要给湖水一只透明的杯,它就会呈现出自己的本色。
你本清澈无色,你还容纳万物。爱你,不管你呈现给我的是蓝色还是绿色,抑或是混浊的黄色。
绿着挺好的,看那些正在发芽的树枝,正极力伸向水面,干枯了一个冬天,有绿水相伴,心便葱郁。水不知道,无意的绿,竟是一种成全,成全了萧条的日子里万物的梦想。
我安静地坐在湖边,带着春的渴望,思绪飘浮在水面上,默啜着这一湖绿色的梦。麻雀飞过,自行车迅速经过,冬的去意已决,峰峦不动,我不动。
我要专心为湖水写诗:
我情愿化成流云一朵,跟天空划清界线,把影子给你,在这样一个浅湖里,跟你翠绿成双,宁静成对,抱紧尘世里的一次相遇,离开没有着落的怅惘,把生活的主流贯穿在绿色和宁静中。把这个黄昏,和下一个黄昏,坐满花影、鸟鸣、温柔和从容。
生命正在描绘我们的颜色,我告诉生命,如果要把我们描成绿色,请描得深厚点。
爱这一湖水,因为它的无色,也因为它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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