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相映红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7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卷帘西风,潇湘夜雨,春来依旧庭院,多情才子崔郎,应叹去年人面,帷幔低垂,早迷了,画梁栖燕。娇人处,晓莺清啼,飞去一枝犹颤。——题记

  四月,江南,春水泛绿,满山花红。

  那朵朵娇粉柔嫩的桃花,已经挤满了枝头,桃蕊初淀,含露欲滴,漫随风,舞清香,宛如斜倚朱门的娥眉,妩媚动人,如醉如痴,又如那刚刚睁开睡眼的少妇,初上绣楼,依窗远眺,不胜娇美。微风吹来,那淡淡的花香,萦绕鼻翼,沁润心脾。

  中国古人向来有借物喻情的习惯,而春季又是感情高发的季节,因此,桃花常常被古人用来当做感情的象征。

  初唐张若虚的笔下就借助桃花写尽了春季少妇思夫的春怨情愁。“今夜扁舟子,相思明月楼”,丈夫离家,日复一日,思念并没有因时间而成为习惯,某日初上翠楼,忽见桃红,心底多少愁思,涌上心头,难下眉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妇人见桃花如此烂漫,不由想到自己也是青春如许,却春闺独居,难以与丈夫共相朝夕。桃花娇如倦,看似写桃花,其实写人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自古便是红颜的象征,都是一种脆弱的美,“人面桃花相映红”是写花的美,也是写女人的美;是写女人对桃花的欣赏,更是写女人对自己的怜惜。春日本多情,“泪洗胭脂面”写的是闺中人心中的愁苦,非窗前的一缕薄烟,也非耳际的一阵轻风,它的厚重也许根本没有什么事物可以用来比拟,也不需要用什么来比拟。

  绚丽的东西往往是因为悲剧的色彩蕴含在里面。

  偏爱 桃花,曾经为她写过一些文字,我就在这些文字里,从去年走到冬季,从冬季又走向四月,当清澈的碧缓在四月的额前浅唱般流过的时候,我开始在北方乍暖还寒的春天里行走,在桃花的诗意里行走,而那些被桃花熏香的微风,就那么多情地牵着我的衣角,走过我的心野,飘向远方……

  在这样的季节里,想起她温柔绽放时的丽姿成为了我铺天盖地的向往和追忆,让我的目光和心思放飞于醉人的境地,那绚烂的桃花,总是绰约在亭台楼榭之间,那种姿态和气息,那种心满意足的笑靥和粉润,能让我呼吸到空气的芬芳,聆听到琴瑟的悠长,但在我心中,总觉得她依然蕴含着一些忧伤的成分,恰似那一江春水的情思。

  想起唐代那个美丽幽凄的故事。

  风流倜傥的才子偶然经过一户人家,门扉轻掩,阶前无尘,几枝桃花斜出墙外,在春风里颤动身姿,悄然飘落的花瓣。抬眼处,却见一清秀女子倚门而立,嫣然而笑,那一刻,瞬间成千古。一年以后,又是一个明媚的春天,当才子再回故地,人已杳然,只留下那丛桃花,灿然开放在春天里,笑靥正如那心仪的女子,也许这位名叫崔护的才子没有想到,这一阕伤情之作竟绵绵流传至今,他的名字也因诗而存。

  这个儒雅书生并无炫人的财富,但却把一份思念刻成一首小诗,挂在桃花绽放的枝头,在春天的阳光下,与影影绰绰的记忆一起放大成一片片离愁,让今人唇齿之间还摩擦着“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珠溅玉屑,徜徉在花飞花谢的爱情之间中。

  桃花开了千年,春风吹了千年,淡黄的书页中依然匆匆行走着那个赶考的才子,而我,在千年之后细细地看着院中的桃花和门后露出的笑脸,那一刻,我读懂了那个才子,读懂了那首小诗,古时的女子偶一回眸,然后羞涩一笑,就绘成了一幅“人面桃花”的画卷,不仅让崔护心动,也隔着千百年的时光让今人感叹,让今人迷醉,《题都城南庄》千古流芳。

  人生如梦,恍然春归。

  每当我面对艳红的桃花时,犹如面对着一种悲剧的象征。桃花依旧,人面不见,天地间,有多少一经相遇便成了刻骨的思念,又有多少一经相识却成了终生的怀恋?或许,悲剧更有历史的穿透感和厚重感,更能打动人心。落花犹在,香屏空掩,面对那段和桃花相拥的爱情,我不知道那位唐代的才子,是怎样抚平了心中的伤痛,然后固执地在花瓣中寻觅着他曾经洒落的遗憾和目光。

  那许多关于桃花的诗句,还有那许多人的经历,自然,这些都已经成为往事,但对桃花的喜爱好似在心中扎下了根。相信,在这暖阳灿灿的季节里,无论南方还是北方,总有桃花开放。人面桃花,无论是她那阳光一样的笑容或是忧伤的笑容,都会让眼睛和心灵在时空的交融中生出诗意的翅膀……

上一篇:五月 风暖麦黄     下一篇: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