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古道。青花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7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长街:你可愿、来我的长街,做我的归人。

 

暮色里信步徐行,冷凉的夕阳余辉打湿了一身的孤寒。恰是这一份清冷,醒了思神。了寂无声里,似是而非地思索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她说,你这是画地为牢,自缚手脚。我,缄默不答、不辩不析。总有一些时候,非得执拗于一些看似琐碎无为的困扰,伤筋动骨也非得要探个究竟。撞得个头破血流后,才学会不动声色地甘愿顺受,而后不言不语。看着临近地平线的光影一点一点没入暗色中,顶着满头蓬乱的发丝、临着风,踏着满天的星光悠回来时的路。

 

虽置身在常年干裂的大漠之上,长街独行的洞悉里,分明清醒地觉晓自己犹如一株湿冷的植物。浑身散发着海藻般的阴暗、潮湿,还有那一股凉薄而隐秘的腐朽气息。庆长说,为什么是我,宋,我来路波折,属性动荡。宋说,庆长、你就是一座消失了的观音阁桥。而我没有告诉过你,我也喜欢中国古老的一切,包括人。我与沈信得持一致观点,并不认为周庆长能获得那般的结局。但我却宁愿她最终是走向那般的结果。在闭塞的、几乎与尘世相隔绝的他乡旧巷,若是有绿草地、有花香、有溪水,亦也不妨花一个午后的时间听一段大同小异的故事,来自他乡、抑或是虚无,皆无大碍。

 

一个人的日子终是太过冷清了。斜影空晃的踽踽独行里,心里衍生的念便也只与一个你有关。这红尘有魅,总在勘破的前夕忽遇心间的执。任由灵肉各自拉扯、或是撕裂,均可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友人说,为什么如此了彻,世间在你眼里皆为草木,尽在你掌握中,虚伪和丑恶在你的光芒下无处遁形,能不能、少一点成熟。眼光疏忽飘远,再度陷入漠然。不、这不是我想要的姿态,我想要的不过只是一种属性的对等与共存,淡定从容于世。如此,罢了。一直的一直,只是静静地享有你予的温存,习以为常。却忘了轻声问一句,我的长街空寂,你可愿、来我的长街,做我的归人。

 

  古道:你可知、我愿在你的古道巷陌里,锁进一生的温良。

 

读白落梅的文字,慵懒地歪支在临窗的靠背椅上。神情分外安定,似激不起一丝波澜。并不讶绝,只是在无意识间小睡了过去。在电话铃声不知疲倦地的叫唤里、悠悠转醒,意识略显怠惰。听着你的忙碌,忽忆起昨日夜半在半梦半醒间收到你传来的简讯,你说,夜半醒来对你的思念渗透骨髓、爱你在无言中。许是太久没听到你温存的耳语,一时间竟慌乱得有些不知所措。任由紊乱地心跳兀自搏动,双眼盯着屏幕愣愣地发呆。她说,喜欢发呆的孩子是缺乏安全感的,总是动荡不安。不愿承认,可时至今日我已极少提及我的不安与依附。

 

在没有你相伴身侧的日子里,学会按部就班地生活。不哭,不闹。只因,这是一条自己选择的路。清醒的认识了这一点之后,终于学会原谅、不再怪罪。原谅自己过往的执拗与疯癫,原谅尘世的悲苦与繁杂。一个人读书,写字,上班;一个人听歌,发呆,无所事事。一个人游荡在晨曦,日暮,暗夜;一个人放逐于古道,巷陌,荒原之上。永远一副无所畏惧的乖张模样,习惯给所有的人一个共同的答案:我本无伤悲,依然初始、顽强地存活着。背负着孤勇的莽撞,踉踉跄跄。内里早已飘摇欲坠,却依然以碎裂的骨架强作支撑、笑迎西风,无关悲喜。

 

对上镜中的容颜,我轻声问她:凉生,你快乐吗?似用尽十分费劲,她的唇角地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快乐是什么?活出当下的欢愉,还是忆念往昔的风华。抑或嘴角微微上扬,弯出一个弧度便与伤悲无染。贞谅对沈信得说:我知道天下所有的宴席都会终结,但依然希望这一刻,这注定破碎成空的丰美和悲哀,永如停顿。满目荒凉的笑意里,简凉生,你又何尝不是这样了彻,又那般痴迷。严实地自我裹挟,已是密不透风,依然驱除不了体温与生俱来里的寒凉。十指微瑟在寒风中,刺骨欲裂。深知自己的凉薄与破碎,可但愿用尽余下的温良伴于你的古道巷陌、闲看庭前落花。至死方休。

 

青花:你不忍,西风独自凉;我不愿,有情皆过往。

 

维生所需的物件并不多,一粥一菜已经足够。 如果还有欠缺,可悠悠地持一青花瓷杯,不紧不慢地煮上一盅青茶,静看烟雾兀自腾起,懒懒地半倚着窗前,看云卷云舒。瞬息万变地天际,一种明朗、裹挟着绝望。思绪在须臾间清空,只余下一个空木的影像在尘世间浮游。以肉体匍匐于地,觉受一股清凉扑面而来,混杂着厚重的尘土气息,刺激着干涩的喉管。呛得刺疼,不过、也只是生生干咳几声罢了。一不小心岔了气,硬生生地逼出几滴眼泪。随即风干。一不留神落地的瓷杯,痛快地摔个粉碎。须弥间,结束了千年的秘密

 

她说,一切有情皆过往。几个字,愣愣撕裂了内心的故作淡定,微澜波往。对于过往,是执迷、还是彻悟,早已被凸显得事不关己。提说情归过往,许是只有方外之人才能够完全。置身万丈红尘中,卑微于世,情字自与生俱来便充盈着整个生命,饱满、丰盛,古旧、枯瘦,热烈且悲绝。无从幸免。青花蜕变的写意里,情到深处终无言。苍古里透着薄,那点薄想必恰是了一生的日子。说到日子,总不自觉地与淡薄相恰合。烟火昌盛里,静静地过下去,与一个人为伴、三两孩童绕于膝前:简单、周而复始,便是日子了。曾经的鲜衣怒马,曾经的风华绝代,也不过归属于短命、猝然死亡的青春。日子,与青春无关。

 

人,生而孤独。这是与生俱来的生命质地,是初始化的宿命。无心扭转,或强求。两颗心的靠近,是一颗心的完整。情爱与孤独从不相抵,永不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从没想过借用情爱的渠道毁灭孤独的架构与真义,只是知道,如若没有了情爱做血肉支撑,生命将在破碎的孤独中死去。她说,那就且看一路的风景,莫作他念。没有应答,其实万千风景不过云烟浮尘,终究成为过往。顶着西风凉,你持你的执念,说愿为岁月深埋的石、痴守在有我的归途。在愈发清明的年光里,我只怕终有一天要与世事背道而驰。如若可以,我愿化身为你手心的青花痣,窑烧千年,依然和你并肩立于西风之中,执守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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