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7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水袖一扬,拂衣落纱,戏子唱念做打,只记谁的流年如画,无人与欢。

相思如晕,长安如旧,百岁念念不忘,不知入了谁的眼,疼了谁的心,落了谁的泪。

 


‖卿暗描眉‖

——戏子,戏子。铜镜里梳妆,只见残照里妖娆容颜,空余寂然的伤哀。那些鎏金兽炉里的淡烟雾霭,抵不过青灯一盏,烛荧悒怏。焚香窗下,碧丝袅袅。戏服飘逸若浮云出岫,泠然出尘的姿态。

一花一相思,她方于她的这方戏台上唱他们的相遇相知相离,独自一人潋滟了一江温水的深情。才子佳人,也是各自天涯。她念一人天涯的独自伤怀,念残缺了的兵荒马乱。每一曲离合悲欢,也总无情。

细雨飘,清风摇。谁的等待经得起岁月千年眉黛,不染一丝尘埃。月宫那砍伐千年的人与树,容颜往事未改,却枯木无言。青山碧,暮色阖。谁的思念经得起万世轮回推敲,酝酿不余遗憾。沧海那欲渡的玉蝶,虽深情依旧,却依然相逢无尽期。

她再唱,再唱,千年以来时光岁月皆如画。

前世的梦里,她倚红阑,琉璃碎,泪千行。相逢不知曾相识,只得无言。穿越他们的隔世沧桑,曲终人散,情缘也断。

卿暗描眉,妆容风华绝代,看戏者只觉倾城,不知这妆容只掩盖了曾经的安然。俗世里唯有红妆,换谁动容,如烟花般一时伤痛,隔岸便是淡然。戏子却一遍一遍念白江南的水色时光。长歌当哭,墨字书下难托的锦书。

往事如烟,情已碎,魂已断。

 

‖谁错牵挂

水色江南之时,她与他一段尘缘深深浅浅。青盏红墨,一炉沉香屑。

她以一世温良相负,只换来他半世迷离,伤她以至缘起缘灭。只是她盼的从非转瞬的温柔,而是三月桃花的细水长流。一人本是一花,花开总落,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思念枯萎那朵恰逢花开的等待,痴缘如流水,云里谁落胭脂泪。

她咿咿呀呀唱,千年未变的老戏码,薄情郎,戏里戏外她终日只见一人伤悲。眉目安然的模样,是时光对她的温厚。

他曾许她一朵陌上花开,许她可缓缓归矣。不过几日,沧海便桑田,多情便无情。如今,她在浓妆里涂抹胭脂,不见自己的容颜,不见她曾应下的一世长安。

年华无伤,若是无关风花雪月。

她若早日看淡流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早已痴候千年,这一世她依然等不到那日流水有情。红尘里重逢,他们也只是点头而过。一人哭一人的此年清宁,一人描摹江山如画,任他一汀烟雨杏花寒,她翻翻阖阖一叠旧事,他漠然于那一布鸳鸯锦。

如今,她只念他平安喜乐。

梦里烟花,凭谁错牵挂。

 

‖偷换流年‖

锦瑟流年,残红满地。断桥残雪,与半世蹉跎韶华,情却不久,不知如今可与谁偕老,哪怕三生石上的誓言,也被风雨淡去,直至无痕。从此,相顾不识。

看台上的戏子,演着别人的故事,久而遗忘了自己。除非黄土白骨,她只能演、演、演,百岁如此,霜满颜之时回首,年少强愁,如今一世苍凉。

再如何绝色的女子,也经不起岁月,更经不起看客的走留。哪怕曾经一见如故,水袖轻舞,低吟浅唱,空余碎成一片片的繁华,不知从何而起,从何而落。

戏台垂着厚重的红帘,悄悄蔓延胭脂的暧昧。抹了红唇,微抿之时,妖娆不见流年。碎去了江南的油纸伞春暖花开的味道,只是江南烟花三月的一场苍凉的繁华。时光深处,曾有女子于水色时光里,叹窗棂落满残红,叹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此时眉眼间又可是氤氲了相思泪?

时光罅隙里,红颜易老,将青光水袖收在眉眼之中,不经意间便爱错了薄情郎。一人终老。

戏子难寻一知音,知音不知心。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戏子再祸国殃民,都只是戏里作画,终究只是不知讨谁欢心的青衣。生生世世,辗转流离,百转千肠的也只是戏里佳人。那一出戏,不过落寂了繁华如伤。

只是,我也不过看台下打马而过的过客,自江南而来,寻一盏温茶而已。胭脂再哭再醉,于我,不过南柯一梦。

她唱,谁拿浮生,乱了流年。

 

 

戏子油彩的面容之下,只是空寂一场。当时光老去,世人皆经历最残忍的物是人非,伊人独憔悴。从不知谁为自己动容,只是为了一出戏泪流满面。她便只能哀悼自己老去的年华。

她的一生所有的胭脂泪,落在戏台之上。

烟花碎年,总是曲终之时。

谁说,不入红尘深处,只在清浅边缘。
 

——请不要相信我的美丽,也不要相信我的爱情。在涂满了油彩的面容之下,我有的是颗戏子的心。所以,请千万不要,不要把我的悲哀当真,也别随着我的表演心碎。亲爱的朋友,今生今世,我只是个戏子。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

——她说,戏子入画,一生天涯。

——戏子落妆。花开花落,曲终人散,又是一朝醉夕阳;云卷云舒,繁华落尽,终是一场梦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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