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约我一场红尘的浪漫】鸳鸯锦。连环劫

首页 > 美文 > 散文随笔/2019-01-27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四)长江之水东流去。物是人非事事休 

 

缓缓睁开眼,意识却有些模糊。隐约听到一老者声音:夫人虽已怀身孕,但身子孱弱,加上精神损耗过大,需好好静养,不宜有过大的情绪波动。怀孕?颜容的手却抚上了还很平坦的肚子,泪水滑落,一时悲喜难分。凌迟啊凌迟,今生注定与你无缘。眼角,微凉的触感传来,冷蓝的指轻柔的拂去她眼角的泪水,抬眼,竟看到冷蓝眼中近乎宠溺的目光。脑海中,耀天火光,炙热的温度似乎还在不断炙烤着身上的肌肤。她别过头,任着他的手僵在空中。

 

良久才听到一声叹息,耳边,脚步声逐渐远走。心却在这时乱成一团,今后,今后该如何走,显然已没了方向。其实,一直都没有方向。自嫁于冷蓝那一日起,所有的都已注定,只是她还在傻傻的坚持,傻傻的期待。心儿端药进来,满心欢喜的喂她吃药,颜容自是知道她欣喜什么,只是,她却无法露出笑颜。药吃过后,浑身乏力,趴着枕上,望着不远处的烛火,不知不觉便入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悠悠醒转。睁眼便望见烛火忽明忽暗,在微风下摇曳着昏暗的烛光,烛光后一人影模糊不清。“谁?”哪知刚一问,那人影便来到跟前,捂住了她的嘴。抬眼,对上他的眸光,心,却在那一刻停止跳动。他望着她,伸手慢慢解开了面上的黑巾。而她就那样盯着他的动作,看着他的面容缓缓在眼前出现。泪水,顺着脸庞,滴落在他手上,他一震,将手拿开,却在下一刻将她拥入怀中。那是他的温度,是他的气息,这不是梦,泪如泉涌,她声音哽咽的不像样:凌迟…… 

 

夜,月明星稀。月光透过淡淡的云层洒下皎洁的光辉,通往城郊的小道,马蹄声此起彼伏。颜容靠在他的后背,感到无比的心安,凌迟没有失约,他来了,他终于来接自己了。“凌迟,我们是要去哪?”她小心问着。凌迟没有回话,只有夜里的风声,开始呼呼作响。她瞬间觉得冷,凌迟,凌迟,突然觉得他那样陌生。 

 

凌迟将她安排在僻静的屋里,而他却不见踪影。她躺在床上,终是抵不过倦意,睡着了。不知何时,屋外传来打斗声,惊醒了本就浅眠的她。颜容走出屋子,却被落在跟前的身影吓着,还没来得及发出喊声,另一个身影如闪电般袭来,转眼她已落入凌迟怀中。望着眼前怒火中烧的男子,凌迟冷笑:冷蓝,你好大的胆,竟敢来到我的地盘,万一你出了什么事,那城可就要不攻自破了。 

 

冷蓝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颜容:容容,跟我回去。她望着凌迟,感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看向冷蓝摇摇头:城主,我心里爱的一直都是凌迟,我苦等五年,他终于还是回来了,请你成全好不好?“可你是我的妻子,你已有了我的孩子”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想就这样跟别人走了么。她脸色惨白,不敢望向凌迟,手却一紧,凌迟已经握住了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鼓励。她笑,望着冷蓝:当初嫁于你,是你威迫爹爹,而我不得不妥协。至于孩子,我会养大的,与你无关。

 

好个与他无关,冷蓝突然暴吼:难道你要和灭你全家的仇人在一起么?心,顿时漏跳了一个节拍,浑身僵硬。什么,他说什么?凌迟的脸瞬间扭曲,一声哨响,众多武士飞奔上来。将冷蓝层层包围。而凌迟,搂着呆愣的颜容进了里屋,任屋外刀光剑影。“你杀了我爹?你杀了我娘?你还害了我颜家上上下下三十多口人的性命?”颜容背对着他,声如蚊呐。凌迟坐到桌边,径自斟了杯茶,道:你不是已经知晓了么? 

 

颜容大呼一声,突然跑到他跟前拳打脚踢,声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做。当初,当初就不应该救你……唔……”话还没说完,脖子已被凌迟双手掐住,他面色狰狞,声音冰冷:“你还敢提救我的事。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问冷蓝,不问你爹?是了,你最该问的,是你自己。说,为何要背叛我?”背叛?颜容眼神迷茫,用力摇头。凌迟眯起眼,句句责问“没有?如果没有,我为何会在出城后被捕。又为何会在碧海山城的水牢被关押了三年。他们杀前来救我的族人,将他们的人头就那样丢在我跟前。而你的父亲笑吟吟的在我面前,炫耀着他的女儿是多么的勇敢,多么的智慧。好一个美人计,好一个救命之恩!! 

 

颜容望着他,泪眼朦胧。水牢,碧海山城最隐秘的监狱,他在那呆了三年么。怪不得,怪不得他没能及时来找自己,那里很恐怖的,他一定受了很多苦。凌迟的手还紧紧握着她脖子,令她呼吸困难,而她却颤抖的伸出手,想触摸他苍白狰狞的脸。凌迟狼狈的退开。外面的打斗声已停歇,一武士声音从屋外传来:少主,冷蓝跑了。凌迟松开她,让其跌落在地,从怀中取出一件物品向她砸去,“你的锦帕还你”便头也不回的开门而去。颜容颤抖的拾起锦帕,上面点点血污,已不复当年模样,而当年剪断的青丝也凌乱没有光泽,取出怀中另一破碎的锦帕,哭声整夜未停。。。 

 

五.是非成败转头空,孰对孰错。 

 

杀声,震天动地。硝烟滚滚,战马嘶鸣。碧海山城在连番攻击下依旧屹立不倒,守城将士在冷蓝指挥下早已疏散了民众,以备万一,毕竟凌迟携东岳国十万大军而来,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听着将领的报告,凌迟皱起了眉,冷笑:既然如此,那就只好亮出这最后一道王牌了。军队在碧海山城城门前有序列队,而凌迟坐在马背上笑着对城墙上的冷蓝喊道:冷城主果然名不虚传,厉害厉害,但是,你不要容容了么? 

 

话一落音,只见一辆车缓缓推来,颜容被绑缚在车上,脸色苍白。她的目光,望着凌迟,充满了无限眷恋和悲悯。凌迟继续道:只要你肯开城投降,我就将容容还你,要江山还是美人,你可要衡量清楚了。冷蓝心中一痛,握紧了拳头。一旁的穆枫握住冷蓝的手,摇摇头:城主,你要慎重考虑,万万不可开城门啊。冷蓝望着他,道:穆将军,你可曾爱过一个人?穆枫一愣,望着他,才突然明白,跟城主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只有今天才真正认识了他。他握紧冷蓝的手,声音恳切:城主放心,我一定将夫人带到您身边。 

 

一声令下,城门大开,穆枫率领将士在城门口跪候。凌迟万分得意的领着将士进城,就在颜容的车辆即将到跟前时,穆枫大喝一声,人已持刀飞到车上,斩断绳索,将颜容解救下来。瞬间,城内将士涌出,兵刃四起。凌迟一时措手不及,对着涌上来的士兵就是一阵乱砍。望着颜容在穆枫的护送下,已登上了城墙,冷蓝忍不住飞奔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声声呼唤:容容……容容……颜容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的颤抖,他的害怕,瞬间泪流不已。 

 

凌迟双眼赤红,一把夺过木梯,借助轻功飞上城墙。冷蓝一惊,忙将颜容推开,用剑隔开了攻击。顿时,城上城下,斗得难舍难分。穆枫在城下看着城上,看着倒下去的将领,心中一凉,不行,必须速战速决,抬头对着城墙大喊:城主,敌军已歼灭大半,你安心迎战就可。凌迟心中一抖,忙向下望去,就这一疏忽,冷蓝的剑,已凌厉的向他刺来。“不要……”颜容飞奔而至,挡在凌迟身前,剑要收回已无可能,就这样没入她的胸膛,鲜血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裳,赤红的可怕。“容…容容……”冷蓝接住她倒下的身子,紧紧搂住,手慌乱的掩住她伤口,可是血,还是如泉般涌出。 

 

凌迟呆了,无力的跪了下来,失声唤道:容容……?颜容望着他,声音虚弱:凌迟,相信我,我没有背叛你,当年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些年,我…我一直在等你,可是,我等不到……对了,城主,你可以证明的,是…是不是……冷蓝点头,声音哽咽:是,你不知道,你一点也不知道。当年你父亲无意中发现了凌迟,而我又为了得到你,才会……颜容笑了笑:原来是这样,这都是…是命。城主,对不起,这一世,我无法爱你,也无法保住我们的孩儿,下一世好不好,下一世我一定好好爱你?冷蓝点头: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乖,好好的,没事,你会没事的…… 

 

凌迟内心如刀绞,悲痛万分:容容,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颜容从怀中取出早已染血的锦帕,笑了,那么美,那样轻柔:我一直都细心珍藏着这锦帕,可到头来它还是破碎了……我,从来没恨过你。我爱你,这一生只爱你一个。对不起,让你活在仇恨的痛苦中,我……还记得和你说过的梁山伯祝英台吗?颜容的眼忽然望向空中,似在呢喃:你看,空中有两只蝴蝶,飞呀……飞呀……飞……  手无力的垂下,手中的锦帕也被一阵大风吹扬起,越飘越远。一朵如花的生命就这样香消玉损,风吹过,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冷蓝抱紧了怀中佳人,不住呼唤:容容,容容……可是再无任何声息。“啊……”他悲痛的仰天长啸,双方争斗的将士因他的恸哭而停止了战争。城墙上,冷蓝立在那儿,怀中抱着她,望着远处的河山,低声道:山河真美,可是你没了,那我还留着,意义何在?穆枫的声音传来,他已听不见了。风不断的吹着,仿佛要将一切卷走,只见两道身影,从城墙一跃而下,如断翅的蝴蝶,舞动在风中,绝望而凄美……

 

六.尾声

三十年后。
碧海山城城主府内一片混乱。一头白发的穆枫站在厅内,看着一酷似冷蓝却内心如焚的男子 “怎么办,都这么久了,灵儿不会有事吧?”穆枫拍拍他肩膀:冷涛啊,放心,不会有事的。突然,婴孩的啼哭传来,两个男人喜出望外,互望一眼:生了……产婆将孩子抱出,喜道:恭喜恭喜啊,是个男孩。穆枫老泪纵横:谢天谢地,谢城主你在天之灵保佑,城主你看到没,冷家有后了,您有孙子了。冷涛接过产婆手中的婴孩,问道:灵儿呢?她没事吧?

“她,夫人她……”产婆支吾着。穆枫催道“夫人怎么了,你快说啊”。产婆心一横道:夫人难产,怕是快不行了。冷涛心一凉,吼道:不是说了,若有危险,让你保大的吗?“这,这,可是夫人要保小的,我也没办法啊。冷涛吼道:还愣住干嘛,赶紧找大夫啊。“阿弥陀佛。贫僧这有可以救治夫人的药,施主可拿去一试。”厅内不知何时进来一僧人,着青衫,眉目清明,却颇尽沧桑,胡子已灰白。冷涛迟疑不肯接过,僧人笑道:请拿去,我会在这等夫人好转再离去。接过药,让产婆送进去,不久产婆惊喜的声音传来:夫人醒了,醒了,这位大师可真是神人。僧人行礼:夫人已醒,那贫僧告退。冷涛忙道:师父请留步,我儿出生,师父又救了内人,也算有缘,还请大师为幼儿赐名吧。

僧人仰天叹息:人之一生,浮梦一场,但求无过,那就唤作“无过”吧。冷涛大喜:好好,这名儿好,就唤作“无过”。穆大叔,还请您送送这位师父吧。

城外长别亭,清风缕缕,杨柳依依。僧人止步脚步,对穆枫行礼:施主请留步,送到这就好。穆枫叹息一声:师父可是东岳国少主凌迟。僧人敛眉,又行一礼:施主认错人了,东岳国少主凌迟已离世多年,贫僧法号: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