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下了大雪。50年不遇的大，大到电线结成了冰柱，用刀砍用冲锋枪扫射，还牺牲了三个人。火车站的广场上搭起了帐篷，遮蔽滞留在此的南来北往回家过年的人。

不落叶的树上堆着厚厚的雪，绿的绿，白的白，结了冰挂，晶莹着，剔透着这一场罕见的遇合。

若是在从前，屋外落着大雪，屋里点一盏煤油灯，一粒火苗就够全家用了，女人坐在炕头上纺线，男人守着一个大笸箩，一边搓棒子一边讲古，小孩子们钻进被窝里吵嘴打架。一觉醒来，大雪封了门，窗户上凝着原始森林一样的冰花儿，哈很多口气才能融开，看看外面，白茫茫的屋顶和大地真干净呀。

若是在从前，男人们冬天从不出去打工挣钱，女人们有纺不完的线、纳不完的鞋底，孩子们也不拼命考大学，所以，他们从不怕下雪，还喜欢下大雪，管它叫瑞雪。也不怕路上积雪，也不下了雪还愁没水喝，更不怕没电。

现代人没电怎么活？

没煤怎么有电？

没矿工怎么有煤？

没打工的农民怎么有矿工？

没有公路铁路农民怎么出来打工？怎么回家过年？

没有农民出来打工、回家过年怎么有“春运”？

没有春运交通怎么成灾？

说来说去还是下雪惹的祸！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养猪，人为了追求更复杂更文明更高尚更脱离猪的生活而奋斗而奔跑而上路，天在人不需要的时候下雪，就是天的不对了，天在人需要的时候不下雪，也是天的不对，所谓天灾，天不遂人愿也。

想起唐山大地震的那一年，我爷爷在院子外面的一块空地上用席子搭了个窝棚，我们都抢着挤在里面住，不是怕死，是新鲜。

没想到一转眼，到了七斤老太给孩子们讲古的岁数了，开篇就是：若是在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