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五条河流

首页 > 美文 > 感人日记/2019-01-22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生命中的五条河流 

王国元

 

羊肠河                          

 

一条水温与母亲体温相等的河流。她的河水,固化的,凝聚成了我的骨头;汽化的,演变为了我的呼吸;液态的,储存在了我的眼睛后面。在她的滋养下,我渐渐地一人来高。因了此,别无选择,我叫她“母亲河”。

哪想得到啊,在我刚刚“高”后,母亲还在,河却没了,我茫然的目光里,只剩下茫然的河滩。这是一条仅仅两千多岁的河流,应该算不上高寿,但在我的父兄这里,止于两千多岁了。家乡习俗,人死后棺椁中放一水罐,罐里倾满河水。而从此,这个习俗改了,改盛地下水。我不晓得,后去的先人见老先人时,老先人是否还承认他们?

唉,不管这些了。我和我们现在都不是先人。世上的河流很多,只不过其他的全是别人的母亲河而已。羊肠河,固化的和汽化的你,再留我这儿一些年,液态的,我似乎已经在渐行渐远的途中,夕阳西下的傍晚,夜半时分的梦后……陆续还给你些了;余下的,我得慢慢还你,它们不可再生,而我必须消费一生。

 

 英金河

 

马上想起青春。英金河的南岸,坐落着一所高等学府,在这里,我的青春人生开始了。

回首青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非得说青春是一首歌,我的诗歌是末代的,充满感伤甚至颓唐。好在有英金河,我的歌声在水声的滋润下,不再那么干枯;而枕着水声入眠,我夜晚的青春啊,感伤是一种美丽,颓唐是一种深刻。

英金河,我的青春与你只是交叉而已,不会重合,但为什么一想到你,便想到青春?总是因为你的声音,为我平铺直叙的青春,增加了节奏与韵律罢。英金河,我感谢你。

依依惜别英金河后,诗歌与我,迅速地两个世界了。

 

 洮儿河

 

洮儿河畔的岁月,在我本来是现实主义,因为无奈,为了生存,我才远走他乡,千里迢迢,跋涉到的洮儿河南岸,劳作,呼吸和睡眠。但,许多年过去,洮儿河在我的记忆与想象里,沉淀成浪漫主义,称之为漂泊了,尽管这漂泊,是困窘的是艰辛的是苍凉的。

其实,即使永远现实主义,不也可以吗?哪里的河水不活人?!所谓故乡,先人为生存而奔波的最后一站罢了。假如我一直在洮儿河畔生存或者生活下去,我的后人们,不也得叫洮儿河为母亲河吗?就像我的远祖将黄河称为母亲河,而他们的后人却认了羊肠河为母亲河。

不过,这是我今天的现实主义了。在那黑夜比白昼漫长的日子里,无论如何努力,我也现实不起来。纵使今天,虽然洮儿河在我的梦里澎湃不已,而让我真地再喝她的一口水,我会吗?这是否愧对洮儿河的乡亲们呢,他们温暖过我的白天乃至黑夜啊?或许,二者风马牛不相及罢?但愿。

两个主义搅和着我,让我纠结不已。

 

 少郎河

 

妻子和儿子的母亲河。但她与羊肠河起源于同一座大山,是双子河,又一直几乎并列而流,乃至最后,汇入同一条大川。

少郎河,我认你做我的第二母亲河了;至少,你是我三分之二还要多的母亲河;或者说,我的家,是的,我的三口之家就安置在你的身旁。但,你也同我的母亲河一样,干涸了。天天从你身上跨过,留给我的,除了木然,便是莫名的悲伤。

更让人不安的是,越来越地,在深深的夜里,有一个声音质问我: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我每每悚然无语。

 

 小黑河

 

蹉跎到中年了,还要继续下去吗?终于因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似乎是清醒地奔到小黑河。但,真地来到她的身边后,我还是茫然了:小黑河,你是我的什么,我是你的谁?小黑河倒是水流淙淙,但她不回答我,回答我的是车水马龙,是川流不息。

“独怆然而泣下”矣。小黑河,你看见我眼睛后面的羊肠河水了吗?我的羊肠河水能融进你的浪花里吗?我想呐喊,而刚要张口,却又彷徨。天地苍茫,河的上空水汽氤氲,看不清她的神色。

还是孔子说得好罢,“逝者如斯夫”。那,人的一生,得要经过多少河流?经过多少河流,人才作别一生?真的人生常恨水常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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