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安天命
灰蓝的天净透的没有一丝阳光一朵云彩,整个大地安静的旷寂落寞。间或有风清冽地吹过,挟带着杨树上的白絮如雪般飘来飘去。屋顶上、树木上都是白毛毛的一片,密密麻麻的像是早已递知结束的蜘蛛网。破旧且孤立无援。这是回到小镇对周围环境的第一感觉,也是唯一的感觉。树枝叶随风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有鸟儿在清丽的歌唱,这个六月才刚刚开始。
一路上遇见的村子里熟悉的人,我也只是微微一抿嘴角作出微笑的样子,而后便恢复了面无表情。这个世界我们能预知什么,又能阻止什么。行走在坑坑洼洼不甚平整的路上,我只听见风的声音。微乎其微至无迹可寻。回想这几天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至今未醒。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却又有模有样。他们拍拍我的肩膀说,在家多待两天,好好陪陪你爸妈。微笑温顺应着的同时心里却早已疲累于应付。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有多少人是真正抱着关怀态度来的,我已不想去分辨也无力去分辨。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数,不可更改的命数。命里注定有此一劫,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父亲的叹息连连,母亲的强颜欢笑,像钉子般深深地扎在脑海里。安抚宽慰过后我还能做什么,也只松了一口气便再没了言语。
闭上眼睛,深呼吸。时间忽而静止了一般。一切安静祥和的仿佛依旧原样未曾有丝毫改变。我还在上班的地方,为着整理繁杂的资料而皱眉。然后拿起桌子上滚烫的水在细细轻吮。因太烫复又放下杯子。手指在键盘上敲打,清脆的敲击声充斥着寂静的办公室。忙碌又自得的境地。却如此让人心安。
有机子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轰隆隆的响声昭示着这是个忙碌的季节。睁开眼睛,面前是家里晒麦子的影像。黄澄澄的麦粒堆积在一起,母亲在用力的用着耙子把它们平摊开来。不算太盛的阳光下,佝偻的身影让人觉得心头发酸。我来吧,我上前一步从母亲手里拿过耙子。母亲不让。她说,麦子沾到皮肤容易生麦王疮,会特别痒,抓烂皮才会好。你别搞,一边待着去吧。没关系,我不会碰着的。我拿过耙子站在塑料纸的边缘小心翼翼的用着力,示范给她看,你看,这样就好了。母亲无法,便由着我又忙别的去了。
只在家待了两天,母亲就催着订车票回去上班。她微笑,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你回去好好上班,别担心了。我无奈,只好让哥帮忙在网上订了早上的车票,便拎着轻便的包奔赴车站。车上时一直在闭着眼睛听歌。喧闹躁动的车厢里,把耳机声音开到最大,也很难听清楚唱的是什么,却继续如此,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白落梅写,“在这喧闹的凡尘,我们都需要有适合自己的地方,用来安放灵魂。也许是一座安静宅院,也许是一本无字经书,也许是一条迷津小路。只要是自己心之所往,都是驿站,为了将来起程不再那么迷惘”。适合自己的地方,那会是在哪里。坐望光阴的两岸,时间被变化无常的世事消磨成沧桑颓唐的模样。寂灭无恒,让人无力应对。
又下雨了,回来上班的第一天。淅淅沥沥洒洒而下,阴沉清凉的天气终不再是昨日的闷热焦躁。烟花易冷,人事易分。这个反复无常的季节,这个心不恒定的季节。也许,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各安天命。各自寂寥的奔走在纷扰熙攘的红尘深处,哪管他什么背离什么相遇,仅要各自守护好自己的生命。不需太多言语,亦不需太多伤感。如此就足够了罢。
翻看日历,今天是六月六日。这应是一个吉利的日子。
也许,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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