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我承认我真的不会是个称职的写东西的人。真正深刻而深厚的感情是无法抒写,一旦兑现于文字也就变成了苍白的变质的树根,盘根错节,在偶尔浮现的阳光里露出苍白的纹路,深埋在地下的晦涩的眼泪被风干了,谁也分辨不出原初的质地。
过去的记忆都归属于过去,即使再难堪与狼狈也归属于过往。过去只是每个人命途中的一缕轨迹青烟,蹒跚走过来,或者改变人的一些性情,或者改变人的一些看法观念——即使什么都没有改变,那也是一个人存在过的证明。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个体,因此每个人的喜怒哀乐也不一样。如果两个人的情绪相互牵连,那只是因为相互在乎。不说大话,不需要天花乱坠的言辞与承诺,最切实的温暖才是最真实的,就像《我更给的》那首歌唱的。有时候脑子里面会浮现那句“狗改不了吃屎”,然后难过许久,但我不想让我的难过被你看穿,我想让你开心快乐——即使你说快乐是奢侈品。
喜欢李贺的两句诗。《致酒行》:“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咽。” 《梦天》:“黄尘清水三山下, 更变千年如走马。遥望齐州九点烟, 一泓海水杯中泻。”
我走过的地方跟一些人或很多人比起来根本不足一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只能通过自己的头脑与学识幻想那些远方的山脉与河流,或者说我只能通过自身的努力实现那些路途上的目标。我现在不想用父母的一分一厘,很多人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但是我们什么时候理解过父母的心理?读书操劳,工作操劳,甚至买房操劳,也许将来有些我是无法避免地需要他们帮助的,但是现在一些基本的能够自理自立之处我还是可以自食其力。
父母与我们身上的血缘支脉相连,但他们没有义务处处都供养着我们。但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不能强求每个人都是同样的想法与做法,但大部分人还是体恤父母的这就足够了。因为每个人都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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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
敲门声惊醒了他,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点迷糊。他嘟哝着开了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一群穿制服的人,他略带惊异地问:“你们是谁?”为首的那个人掏出证件,循着走廊的朦胧灯光看过去,许建看出是公安局的人,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我们是城东公安分局的,你就是许建吗?”
他木然地点了点头。
“请开门,我们要进来搜查,这是搜查令。”许建打开客厅的灯,把门开了让他们进来。他紧张地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进入各个房间。
半晌,他看到一名警员拎着一个透明袋子走过来,袋里装着的是一把鲜血淋漓的弹簧刀。“这把刀哪里找到的?”负责这次抓捕任务的何队问。站在许建旁边,显得比较面善敦厚的李政举起一个已经拆开了的儿童动力火车的包装盒回答:“是从这个包装盒里发现的。”何队点了点头,沉吟着说:“把许建带走。”然后他又转过头对许建说:“许建,你现在被怀疑涉嫌汤波谋杀案,请跟我们到局里走一趟。”
许建的脑子一下子懵了,头顶立刻炸响了一个闷雷:明明8个小时前汤院长还在跟自己喝酒后来送他回家还是好好的,他难道死了么?又怎么会是自己杀的?
许建未及多想,被后面的人一催赶差点摔倒,李政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许建转过头,看到李政微笑的脸,他紧张忐忑的心情才好点。手电筒的光打在他脸上,顺着电筒的余光他勉强看到了李政的样子,刹时间愣住了,那副模样竟然与他有着惊人的相似。
法庭上,他回忆起整件事情的全部经过:
那天晚上,确是汤院长邀他在茶坊喝茶,谈论的是关于近段时日医院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副院长人选问题。
他们所在的那家医院其中一位副院长前几个月退休了,医院及市里面的高层打算从下面年轻有为的各个主任中挑选一位作为新任副院长。其中许建与华荣飞两人是最炙手可热的人选。许建技术活够硬,是某医科大学的高才博士生。华荣飞医术泛泛,甚至比不上一般医师,传闻他是华市委书记的公子才得以在本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两个人为了得到副院长这个位置明枪暗箭斗了好久,可想而知主要是华荣飞攻击许建,希望把他拉下候选人的位置。医院上下对许建普遍比较看好,华荣飞也就为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而恨得牙痒。
德高望重的汤院长一直都很器重许建。
他在那天晚上约许建出来谈论医院已经内定了华荣飞当副院长以及后天举行的副院长竞选大会的事情,并且用自己的经验给了许建如何扳倒华荣飞如何反败为胜的建议。许建一向极度钦佩汤院长的医德,人品还有他的医术,他始终以自己是汤院长同校校友而骄傲。他与汤院长的关系非常亲密,在人们眼中,许建成了汤院长难得的忘年交。
那晚两个人聊到很晚,许建后来开车送汤院长回去已是晚上近10点,他送到汤院长住的地方小区外面然后就走了。回去路上他想到了自己出外度假的老婆孩子,孩子7岁生日就快到了他要去给孩子买份礼物。他把车开到通宵购物商场。
从购物商场回来已经非常晚了,他发现楼下门口站着一个身影,车灯打过去一照,原来是华荣飞。他手上捧着的是一个长方形的塑料包装盒。看到华荣飞脸上隐匿的笑,他有种发毛的感觉——从来都不曾看到一个人可以笑得如此叵测。
他把车窗摇下,华荣飞冲他打了个招呼。他勉强应了声:“这么晚了华兄怎么过来了呢,明天还要上班吧。”“你孩子过两天就生日了,做朋友的怎么能不送点东西。我在你楼下一直等你回来,想不到今晚许建兄……”许建尴尬地笑了,他想不到平素一向对自己冷冷淡淡的华荣飞会为了一个礼物等自己一个晚上。
“真要谢谢荣飞兄了,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呢。”
华荣飞拆开了包装,把火车头那截抽出来递给许建,“你看看吧,这火车挺精致的呢,相信你儿子一定会喜欢。”许建接过,用手摸了摸,突然他感觉自己摸到了一处柔软的把柄状物件,他奇怪地想要抽出来看看,可是又一想当着华荣飞的面不好这样,而且外面黑灯瞎火的看也看不清,那把柄也许就是简单的火车车头开关吧。华荣飞把火车套进盒子里,就势把玩具塞到了许建车子里,挥着手走向旁边自己停着的车。
许建好奇地问;“你不上去坐会儿吗?这么急着走?”华荣飞笑着说:“都很晚了,我就不打扰许兄弟休息了,下次吧,反正以后我们总是有机会的。”说完这句话,他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样子,许建眼皮跳了,他似乎有不祥的预感。
回到家,巨大的疲惫感的一阵阵袭来,许建随手把华荣飞的礼物与自己买来的礼物放到了客厅角落。
他冲完澡就睡了。
鉴定结果出来了,那把弹簧刀上的血迹的确是汤波的,而且刀柄上留有许建的指纹。许建一刹那明白了,原来那晚自己摸到的把柄竟然是杀人凶器!那么,害自己的是他!一定是华荣飞,杀了汤院长而且栽赃给自己!这样他不仅可以稳稳当上副院长的座位甚至不久就可以凭自己家的关系成为院长!许建完全明白了,他的眼睛红了。他对法官对陪审员大声叫囔,他要拆穿华荣飞的面孔他要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可是,法官一句话让他彻底哑口无言。“你说这把刀是华荣飞故意塞在玩具火车里送给你的,那么当晚谁看到了他送给你这个?你有证据证明是他诬陷你吗?法律是要讲证据的。现在你说你陪汤波喝茶一直喝到晚上10点然后送他回家,那么最后与汤波在一起的人就是你,对吧?最重要的是,刀柄上的指纹你怎么解释?你说是华荣飞让你摸火车时你无意间摸到的,那么我们需要对证一下华荣飞。”
华荣飞上庭后,坚决否认昨晚曾经碰到过许建,他说他那一整晚都在家。他的妻子给出了证明。
许建感觉眼皮重得厉害,他的头很晕。他知道自己完了,他彻底败了,把一切都输进去了。他低头不再说话。他目光的余光瞥到了华荣飞藏在嘴角不易觉察的笑。
他恨。他恨一切。他知道华荣飞的背景,他猜到华荣飞的父亲已经打点好一切了……还有等着他的死亡。他知道自己是被华荣飞一家陷害的,否则怎么可能凭一个杀人凶器就能断定那个人就是杀人凶手呢?!否则自己怎么会不明不白就被抓起来呢?
他不想死。他必须要活下去。他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死了,而且自己死了尊敬的汤院长的血仇谁替他雪?
他要活下去,要出去,要天下人都知道华荣飞的嘴脸,那么他就不能再像刚才那么莽撞,那样只会给法官留下更坏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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