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道上的跳蚤
我坐在远离吧台的角落,点一根520,一言不发。
灯光妖娆。
每张脸都光怪陆离。
很吵。
没由来的突然想生气。
他说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怎么了啊啊啊。
我摇摇头。
我觉得自己真他妈的矫情。
可我就是不想开口。
我像个长得太大的孩子,姿势僵硬地呆在人群中。
我装作不高兴。
我其实只是有点慌张。
我怎么跟你们这么陌生了。
这让我害怕。
你看,我还是能想起一些事。
关于那些善意的美好的骗局。
那些午后晒进琴行的阳光。
那次被拖在板车上的架子鼓和音箱。
那些凌晨湘江边的抱头痛哭。
那些深夜的街头肆无忌惮的大笑。
那只在摩托车尾巴上放飞的风筝。
那支被甩在马路中央的冰淇淋。
那些草坪上的吉他声。
那些街边小摊热气腾腾的火锅。
那些拍在一起的冰凉的和温暖的手。
那些晨雾弥漫的早晨CD机里那首马修连恩的歌。
那个画在手腕内侧的小骷髅头。
那群白痴之间的赌注和幼稚的白痴游戏。
那些关于青春的愤怒和原谅。那些奔跑和哭泣。
你看,幸福,只是一些关于过往的、划过流年的碎片。
是的。是的。你们还在这里。
只是,时间的洪流冲走了我。
我执意独自离开。
很冷。
我把手插进裤兜,漫无目的地走。
想到那天你说,你只是不想让我独自走在寒风里的长沙街头。
夜,总是让人脆弱。
这句话,是今晚唯一的温暖。
T曾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冷漠了,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硬了。
这句话让我难过了一整天。
是的,我怎么,怎么就这么冷漠了。
那个温情脉脉的孩子,哪里去了。
现在,我几乎从不主动给任何人打电话。
不诉说。亦不询问。
我不再跟人分享我的电影和音乐。
我喜欢黑暗。
我迷恋独处。
我独自处理我的一切事情。
我不依赖,不牵挂。
我偶尔关掉手机。
我拒绝接听无话可说的电话。
亲爱的,很多事情,没有一起经历,我们怎么诉说。
解释,是多么麻烦的事。
和很多人就是这样,渐行渐远见无书。
他说,你太独立了,这样你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少。
像是威胁。或者诅咒。
冷暖自知。冷暖自知。
我们都是单行道上的跳蚤。
我们皈依自己的宗教。
我什么都不需要。
这次,我是说认真的。
流年已亡。
我能拿什么祭奠那些明媚的忧伤,祭奠我不再的青春。
回忆是锋利的刀。划破陈年的伤口。
那些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情,就在念念不忘的过程里,被忘记了。
那些费尽心机想忘记的事情,突然有一天,发现早就毫不在意了。
原来,没有什么不可替代。
等不及彻底绽放,就已匆匆散场。
最近,总是很晚都没有睡意。
欲夜,欲清醒。
在台灯下,看完胡塞尼的新书《灿烂千阳》。
和《追风筝的人》一样,关于救赎,关于爱,关于挣扎的灵魂,关于绝望的梦想。
在那些残酷和苦难的年代,爱和希望是唯一的亮。
很久没在网上买过书了,那些排行榜上的名字让我麻木。他们像出售时令蔬菜一样,贩卖适合季节的文字。我不再信任书评。
顾城的诗集一直放在枕边。触手可及。
我爱他。这个被幻想宠坏的任性的敏感的骄傲的忧伤的天才的孩子。
凌晨两点。我裹着温暖的棉被,习惯性地翻了翻他的诗。
终于安静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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