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院里那棵石榴树
赏析到一篇写石榴的文章,刹那间我的眼睛就湿润了,因为每当我看到石榴这个字眼,我就会想起我那已经去了天国的奶奶,想起在奶奶院里那棵石榴树下嬉戏的童年时光。而今,曾经的青春已经融化成了绵绵的记忆,那棵石榴树也在奶奶病逝后被无情地刨了去,心总是会莫名地泣血,不知道我那亲爱的奶奶在天国是不是又种了一棵同样的石榴树,也会在石榴压满枝头的时候会想起她的亲人。泪咽无声。
奶奶是个苦命的女人。当爸爸还在奶奶肚子里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奶奶没有再嫁,一个人拉扯着年幼的伯父和爸爸,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奶奶却没有让爸爸和伯父吃过一点苦,自己一生辛劳。后来两个儿子都娶妻生子,奶奶本来应该安享晚年,可是因为难以处理的婆媳关系,奶奶受了更多的委屈。一切缘于那棵石榴树。
石榴树是奶奶在堂哥出生那年栽种在院子里的,我记事起就知道那棵石榴树每年八月份就挂满了开口笑的石榴,压弯了枝头,笑展了奶奶额头的皱纹。因为爸爸成家前被奶奶过继给了奶奶的娘家,所以奶奶一直跟着伯父和伯母生活。在我印象里伯母总是很苛刻,每次我去奶奶家就会看到伯母没有笑颜的脸。我不敢进奶奶的屋子,总是在那棵枣树下跟堂哥堂姐嬉戏。到吃饭的时候奶奶会叫我一起吃饭,我看看伯母那不高兴的脸就总是跟奶奶说我吃完饭了再来,就一溜烟跑会回自己的家。奶奶有时候还会追出来把好吃的塞满我的口袋,我就会听到伯母在身后使劲地将那木门咣当关上。
有一次我跟堂哥在石榴树下玩耍,突然从树上掉下一个叫不上名字的虫子蜇了我,钻心地疼,我大哭。那天伯母不在家,奶奶为了哄我给我装了一小口袋石榴让我带回家。后来被蜇过的地方发炎溃烂,我开始发高烧。母亲知道事情原委后气火攻心,纵然我苦苦哀求,还是拿着我带回来的石榴扔到了奶奶家门口。伯母和母亲开始争吵,母亲说每次不让孩子进屋门,在一棵破树下玩,以后这样的亲戚不要有来往。事后伯母非要砍了那棵树,奶奶誓死不让。我至今依然无法想象当时奶奶心里该是多么的凄苦,又忍受了多少委屈。想至此,不禁泪潸然。
从那以后,那棵石榴树纵然到了收获的季节也会果实压弯枝头,可是再也在树下听不到那天真无邪的笑声。后来我也会偶尔背着妈妈,偷偷跟着堂姐去奶奶家玩,但是再也不敢接近那棵石榴树。
后来旧房翻盖,伯母说要刨了那棵石榴树,奶奶说什么也不肯,于是伯母和奶奶分家,奶奶就一间屋子和那棵石榴树。后来我们这些孙子孙女都结婚成家,回去探望奶奶,奶奶总是会指着那棵石榴树说,树老了,结果子少了,跟奶奶一样不中用了啊。我就看到奶奶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落寞。
奶奶去世前一个星期,我带儿子和老公去探望奶奶,奶奶摸索出一个干石榴给儿子玩,儿子当时还被抱着,不知为何突然啼哭,说什么都不在那间小屋呆着,怎么哄都哄不下来,只好匆忙离去。没想到一别阴阳相隔,再见的奶奶的时候,奶奶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奶奶灵堂前摆满了她生前最喜欢的石榴。
奶奶过世不久,伯母以石榴树在院子里碍事为由,将石榴树刨了去,或许是刨去了这么多年一直横亘在她们之间的那个结,我仿佛也看到了石榴树那枯萎的枝叶,随着那树枝,一起随着灶膛那熊熊的火光,燃烧,熄灭,心里再也没有了爱,没有了恨,有的只是对奶奶无尽的思念。
清明节快要到了,我要画一幅画,一棵结满石榴的树,树下是嬉戏的孩童,寄到天国,奶奶一定会收到我寄给她的礼物。于是,奶奶在天国又会回到从前,庭院那棵结满石榴的树,树下有自己疼爱的孙子孙女快乐的童年,我仿佛又看到了奶奶那久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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