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凄凉，回首便他年。

 

 

黄昏时分接到苏先生的电话，周围车流涌动，听不清手机中他在讲些什么。

快步走进街口的一家音像店，却发现通话不知在何时已断掉。手机发出嘀嘀嘀的提示音，电池没电了。

店里只有一个年轻的男孩，鼻梁上架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蹲在地上在一大堆纸箱中翻找碟片。间歇抬起头来问我，小姐，你要买盗版碟还是正版碟？

我从包中摸出一支“万宝路”，说什么也不买，抽完这支烟我就走。男孩伸手指向货架后面的桌子，说那里有烟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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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个善于和人交谈的女子，无论在现实生活还是虚拟网络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着接收电邮来与外界保持联系。这种感觉很糟糕，仿若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因为与现实脱节而被生活淘汰。

也曾为自己的生活设想过很多种方式，却从未来得及实现。幻想着能够开一家小小的音像店，冬天的夜晚，可以躲在店中看希区柯克的“电话情杀案”与昆汀的“低俗小说”，桌上摆一盆绿色植物，火炉上煮着咖啡。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新邮件。是一支摇滚乐队在周末举办现场演出的宣传函，上面注明了时间与地点。我搭乘公车，从城北到城南，中途穿越过学校、超市、菜市场、图书城、街心公园与百货公司。

夏末的傍晚，酒吧中人潮拥挤，杨小姐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笑着贴近我的右耳旁大声喊道，真是弄不明白这些愤世嫉俗的少年为何会成为人们的宠爱。

 

深夜突然醒来，看到门外有微弱光亮，隔壁房间传出嘈杂的电视声响。

杨小姐总是喜欢反复观看同一部电影，一树梨花压海棠。亨伯特先生生看到阳光下被水淋湿的花朵般甜美的少女，从此便朝思暮想甘愿堕入万劫不复，即使最终站在眼前的也只是一个因为怀孕与贫穷而沦为平庸的妇人。

与杨小姐朝夕相处，说实话并无太多好感，更甚少交谈。她抽烟酗酒，颠倒黑夜白昼，日日醉生梦死，常常深夜独自打车回来，敲开门后就一头栽倒在地。有时突然会感到厌烦，便不理不睬任由她睡在地板上，夜里醒来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爬上我的床，穿着潮湿的衣裙，身体蜷缩成一团。我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拧亮床头的小台灯，然后自己走到客厅去喝水看碟片。

 

 

我喜欢将头靠在沙发上，逐字逐句把杨小姐的种种琐事讲给苏先生听。

这个男人总是表现出一副兴致寡然的样子。并非我希望如此，而是与他之间很难找到可聊的话题。大部分的时间，苏先生都会点上一支烟，面无表情的听我喋喋不休的倾诉，期间不发表任何言论。

我想这样也好，与其勉为其难的相处还不如随心所欲讲出想说的话，即便将来不在了一起也不会觉得谁亏欠谁。

 

再一年夏天，杨小姐离开。

很长一段时间，我努力让杨小姐的房间维持原状，并且定期清扫。直到冬天来临，她梳妆台上的蓝色指甲油凝固成块状。

我这才愿意相信，杨小姐再也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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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城市，惯有的灰蒙蒙的隐晦天空，人群熙攘表情淡漠。

我最讨厌这个季节，风很大吹得皮肤很干燥。买回许多的银耳贮存在家中，每周都要煮上一锅银耳羹来喝。

记不起苏先生究竟离去了多久，似乎最后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上上上个周末的事情了。我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迫切想听到他的声音，可时间久了便也失去了这份热情。

小区对面的音像店已拆迁，换成了富丽堂皇的五星级大酒店。我不得不走很远的路，穿过几条街才能够买到喜欢的碟片。

 

黄昏时分接到苏先生的电话，周围车流涌动，听不清手机中他在讲些什么。

快步走进街口的一家音像店，却发现通话不知在何时已断掉。手机发出嘀嘀嘀的提示音，电池没电了。

店里只有一个年轻的男孩，鼻梁上架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蹲在地上在一大堆纸箱中翻找碟片。间歇抬起头来问我，小姐，你要买盗版碟还是正版碟？我从包中摸出一支“万宝路”，说什么也不买，抽完这支烟我就走。男孩伸手指向货架后面的桌子，说那里有烟灰缸。

在街头的馄饨店吃了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决定步行回家。行途中看到墙上张贴着的大幅电影宣传海报，自右下角起被人撕去了三分之一画页。

夜里站在阳台上抽烟，看到小区对面酒店流光溢彩的招示牌，与停靠门前的豪华轿车。

收到了两条语音留言信息，其中一条是苏先生留下的，时间显示在20:17分。他说我只是无法忍受，杨小姐兀自美丽，而你却已轰然老去的残酷事实。

我不动声色地摁下删除键，然后打开另外一条留言信息。一个甜美的女声说，杨小姐，您的VIP会员卡已由金卡升级为白金卡，请速到店里与店员办理相关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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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杨小姐聊天，发现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常常会谈起一些奇怪的话题。

如果爱情只是一场买卖交易，那么婚姻岂不是成了最昂贵的账单？

直到后来，我也没能最终肯定她的这个说法。

毕竟婚姻中的大多数人都会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