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泰戈尔,你的纪伯伦
忘了什么时候开始读泰戈尔的,只是记得经常在语文课上细心地抄录那些喜欢的诗句。外国文学史课上老师念起《吉檀迦利》中的这首诗,满心欢喜,找来英文版的读着。
想来是不够聪慧的学生,从前读泰戈尔的诗,都是爱极了其中意象,爱极了其中缠绵的情意,清秀的诗句,生动的意境,深刻感人,令人回味。
现在再次细读来,才开始领略诗歌深邃的哲理意义。《吉檀迦利》中也时常露出对神、神迹和神国可望而不可及的感伤情调,使诗歌带有神秘色彩。纵欲恰恰是情欲在追求自己本质上根本不需要的东西,人最重要的不是占有,不是征服,也不是掠夺,而是内心至喜的体验和获得最高的宁静。可是,至喜与宁静的获得何其艰难。
读泰戈尔可以读出整个宇宙生命的律动和“梵我合一”的深情,超越了人心的占有欲。现在的我们看似奴役着物质,却不知道我们正在被赤裸裸的物欲所奴役着。
老师说:人是宇宙梵神的海中游动的鱼,冷暖自知,畅游不息。对万物不息的占有欲,就是割裂了梵我的关系,割裂了万物与我的关系,把自己割裂出来,通过征服和占有证明自己的存在,恰恰会失去真我的存在,就像鱼跳出了大海,失去了生存的根基,是何等愚蠢。想来祈祷的情怀,向神的追求,不是人生的例外,而是生命的本真。只是,我如何能如鱼般,在水压之下,也从容优雅,我如何能如鱼般,不忧不惧地绽放生命,心无旁骛?
在敬文无意看到冰心先生译的《先知》,于是靠在一边粗略了翻看着,被这满含东方气息的的哲理和流丽的文词吸引。内心安静地接受着这个诗人的哲学。
在清明假期回家的火车上开始认真读这本书的。昏暗的车厢里,我靠在一个角落慢慢看着,不理走廊的喧嚣。相伴回家的男生抽走我手中的书,一脸愤恨地说要不要这么用功啊。我于是回答它使我看到自己,领会到生命的哲学。他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做他自己的事去了。最后我们在喧闹声中一个安静地看着书,一个背着他的GRE。
在车轮与铁轨摩擦声中,我看到了《先知》中的爱与美,对自由、理想、爱情与美的渴望。纪伯伦把《先知》看作“第二次降生”,表达了使他“成为站在太阳面前一个自由人的唯一思想”。
《先知》中第一篇是“船的到来”。讲的是Almustafa在Orphalese等候了十二年,等他的船来,好载他归回他生长的岛上去。
“我怎能这般宁静地走去而没有些悲哀?不,我要精神上不受创伤地离此城郭。”
“我已准备好要去了,我的热望和帆蓬一同扯满,等着风来。”
我于是断章取义地肤浅地感慨离别是这样深情的一件事。想起三月的最后一天,和宿舍的两个女孩子站在城墙上看花开。年轻的我们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这大半个南城,大声喊着:再见,20岁!人的相遇,从来就是概率很小的事情。两年后的我们也许就要各奔东西,说不定老死不相往来。我想不会难过,因为现在的我倍加珍惜我们之间的情谊。回想起来,这是怎样的深情,年轻的时候需要这样的疯狂。
许是仍然信仰爱情的年纪,于是反复读《先知》中关于“爱”的句子。
“爱除自身外无施与,除自身外无接受。爱不是占有,也不是被占有。因为爱在爱中满足了。”
“清晨醒来,以喜扬的心来致谢这爱的有一日;日中静息,默念爱的浓欢;晚潮退时,感谢地回家;然后在睡时祈祷,因为有被爱者在你的心中,有赞美之歌在你的唇上。”
爱情,是多么美好的。爱情,又是多么奢侈的。用尽青春,也难得获一个如你所愿的故事。也许现在的我们只是爱上了爱情,亦或是爱上爱情这个词。因不够懂得,而能勇往直前、一往情深。我只是想在白发苍苍的年纪,坐在摇椅上,听我的爱人说起曾有的轻狂。
无意间读到冰心先生的一段话:泰戈尔在《吉檀迦利》里所表现的,似乎更加天真、更欢畅一些,也更富于神秘色彩,而纪伯伦的《先知》却更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对年轻人讲些处世为人的哲理,在平静中流露出淡淡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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