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愿意为我唱一首歌
“到了冬天,那个坍圮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可是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十四岁时读起的书,现在印象依旧深刻。那个不懂情爱年纪,每天最烦恼的不过是无休止的测验罢了,哪能明白翠翠的爱恋。所深刻地不过是宛若世外桃源的风景,所痴迷的也不过是白脸长身善作微笑的水边女子。
此刻再次读来竟生出了许多番愁,总有暗暗的心痛涌动。边城中一切的景象仿佛是诗,说不尽的和谐,说不尽的美。翠翠是属于这般诗意的风景的,她是在恬静中烂漫着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是值得被爱恋的。只是流于心底的本是一溪欢畅,却都被酿成了苦涩的泪。
在有风的清晨,读起这样的故事。仿佛深陷其中,仿佛看到了在日头下唱热情的歌,在月光下唱温柔的歌的少年。就像只杜鹃一样,一直唱到吐血喉咙烂,方可罢休。也能体会到情窦初开之后便矢志不渝、执着地追求爱情的深情。青翰舟上,情思荡漾。她年复一日的痴情地等待着她朝思暮想的少年,不管他何时归来,也不管他能不能回来。我于是在想,要怎样一份情感,才值得一生去等待呢?
沈从文先生写: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是啊,每个人心里也许都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然后,我们都将余下的岁月留在了等待里,孤寂地等待。等待着有个人能为自己唱三年零六个月的情歌,而自己就能在歌声的伴随下,在美丽的梦境中遨游。
十四岁故事里的翠翠还是选择了固执地等待,等待着那个少年回来,一同去摘最爱的虎耳草。故事外的我已经走过豆蔻年华,前几天也正好参加了校五四青年表彰大会,从少年到青年正经历一场走向成熟的蜕变。而我以此刻的心境面对这个早已熟悉的故事,也就能够理解个中情味,理解这个被人情世故所缠绕的世界了。只有走过青春然后回头,才能明白虎耳草的美好与纯真,十四岁的年纪,真的什么都不懂呢。
淡淡的惆怅,浅浅的伤感,一切都那么悠长地在不经意间划过。像一叶小舟,轻帆一卷。孤寂中载着沉默,随着时光的逝水飘忽而去,想要触摸光阴的身形,却只是捉回一手的愁云,一心的迷茫。
命运变迁,阴错阳差,避免不了悲剧。诚如沈先生所言:一切充满了善,然而到处是不凑巧。既然是不凑巧,因之素朴的善终难免产生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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