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孤僻,能够被允许
现在是六月,毕业之后,悲喜之前,随处可见一张张如纸飞机般充满怀旧气息的百感交集。青春总是一个最具分量的砝码,放在人生的天平一边,让所有的过去未来在此刻都高高翘起,显得轻盈。因为这个时候的我们,可以不留余力地矫情,发泄,怀念,幻想,甚至癫狂,叛逆,呆滞,逃离。总之你不仅有了无数个能为你的表演潸然泪下的优秀观众,还有了给你自由不再唠叨的轻松眼神,有了在无数篇日志里来回穿梭寻找他人对自己的描述,也有了许多许多文艺的照片用来炫耀。年轻总是好的,即便是腐烂过,摔碎过,遗弃过,现如今都是值得回味的,值得用来分享的,值得摊开让人欣赏的。
天空是晴的,六月的房间里尚不是那么燥热,是在城市里,但鸟叫声很清脆。你不知道云朵卷成了什么形状,阳光要怎么照在少年的脸上投射下怎样的棱角分明,并没有浓郁的薄荷味道,篮球场上只有傍晚时分才有下班的年轻叔叔在打球。可能现实的场景没有几个月前你在教室里憧憬过的那样美好,没有轰轰烈烈的告别,没有表白,没有狂欢,没有喜悦得要流眼泪,没有把计划好的事都列入日程表,没有十八岁之前来一场初恋,连拨一通电话的力气都没有,走出考场的时候,你平静地走上车,走上回家的路,走向一个可以无眠但却像是空壳般的黑夜,梦见你梦见过无数次的蓝色海洋。
第二天你就坐上飞机离开了,一如很多年轻的他们,走到远方的城市看没见过的风景。你在大连的山上坐缆车的午后,风很轻很轻,缆车间的距离很远你听不到什么人声,你的手掌握住的都是湿热的汗。这个时侯你低下头,看红顶房子和树木在脚下滑过,原来一直害怕着的东西,现在看起来简单而又美好,像一张充满青春气息的明信片,上面有好看的钢笔字,你都舍不得闭上眼睛。你不说话,你终于矫情地想到你的青春你的昨天你的爱与恨,你的成长你走过的长长的路上,你最爱的人唱的,有笑有泪的曾经。
要怎么开始才显得自然,才能不费力气地把这三年时光写成瑰丽的诗篇,来衬托我和他们的不同,不只是怀念,不只是感慨,不只是珍惜,也不只是欢笑。当昨天我回到空无一人的教室时,倒计时不见了,黑板报也已经被擦得干净,没有什么能让我再怀望几天前的那个世界,我曾坐在它们中间,就这样过去了三年。我一定不会怀念最后的几个星期里,我顶着闷热的天气每天下午掐着表在写数学和英语;我一定不会怀念女孩之间的那些嫉妒敏感讽刺猜疑;我一定不会怀念那些被我揉碎的分数条;我一定不会怀念那种在人群里自卑而迷茫的失落;我一定不会怀念那些批评和指责;我一定不会怀念我的平凡却无法改变的现状;我一定不会怀念我错过的人和事;我一定不会怀念我的眼泪我的委屈我的疯言疯语我的不知所措。是谁说其实痛也是一份礼物,这样的礼物如同海水,太咸了我再也不要尝。
人和事总是多的,我不想再用一大串排比句来把它们装裱挂在这里自赏。但毕竟是一个结束,总要有一些感动的言辞来欢庆这份离散,所以举杯,微醺的时候且让我拥抱这个三年来我最心疼的自己,只在灯光之外的一隅,揭开你的光荣或坍塌。
谢谢你。三年来你没有把自己变成美丽的女孩,和从前一样,你从不穿那些名牌或者太另类的衣服。当昨天和初中的朋友聚会时你发现大家没有一个人换了高级的手机的时候,你就知道,你们还是一样,你们不会提出不必要的要求,你们活在同一个小世界里,任他人华裳鲜衣,你们走得朴实却骄傲。你就是一孩子,所以你的爸爸妈妈很放心。你很听话,我想你与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你能和妈妈倾诉一切,一切包括阴暗与情感。你愿意她分享,看她与你一起诅咒那些坏的羡慕那些好的。她像一件大衣,静静地包裹你的伤痛,又给你坚持走下去的勇气。你在微博上看到一些抑郁症的孩子写道:"父母就是那些把手伸进你眼睛压碎你眼珠,也没有丝毫觉得不妥的人。"你会觉得难过,因为你无法想象有一天你的瞳孔里如果没有了他们,眼睛会失去多少光泽;因为你害怕想象,那些孩子们的父母依偎在冷清的沙发上,无奈的生活。
谢谢你。三年来坚持走完了这长长的路,时间很短,但经历太重。当你来到一群太阳之中你痛却坚强着。没有人能够窥探你的自卑和绝望,越是深险的沟壑哭过之后你越是昂首,因为你有不会泯灭的骄傲。你仰望着,尽管你在这里显得无比渺小。你还是没有融入他们,因为你不会和男生们亲昵地聊人生聊梦想聊暗恋,因为你不会摊开自己的失败来自嘲来分享,因为你不会想强装笑脸迎合他人,因为你无法搁置自己对那些言语背后莫名的敏感。但是你都没有感性到把这些化成恼怒倾泻出来。你懂得克制与包容,你安静地生活着,你懂得那都不是你要的生活,所以总为自己找到栖息的时间寂地。
谢谢你。三年来你和她们俩闹着陪伴着爱着。听到那首叫做魔力的歌时你忍不住哭了,是的因为她们,什么事都容易了起来。你总有交到真心朋友的本领,你好幸福。
总之谢谢你,至少你没有让你自己失望。
在学校的日子我最喜欢夜晚,因为可以很静,很凉爽,很简单。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钟,应该是最好的时刻,我慢慢地给自己倒酒,闻着这三年的回忆酿出的醇香。
我不会写下每一个人的名字每一件故事,我甚至都不能再一点点地回忆那些青葱的应该被纪念的岁月。我只记得,我很开心,因为有人陪我一起喜欢五月天,有人把我看得很重要和我拥有同样的世界,有人陪我吃饭聊天逛街倾诉,有人帮助我耐心教我学习,有人给我讲笑话让我越来越乐观,有人每周三给我们带好吃的,有人每天陪我上学放学,有人给我写信写青春的小句子,有人总会给我打电话分享彼此的喜忧......那么简单,写下来却充满了温热。
煽情是庸俗而现实的,我还是写不出什么好的回忆你们的文字,因为一旦开始我就会贪心到想把所有的时刻都写下来。我不是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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