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
岁月磨蚀掉的,是我们待每一张新颜时的悲喜。当一段落幕,总会有另一朵花开。
——题记
Part 1
“十年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吗?你说,应该会。你没有说一定会。此般谨慎长远又是为何。如果换我,我不提问,不回答,并且警觉不起这样的念头。当下每一刻,不起疑心,没有贪恋,它的美其实直指尽头。”
你清简寡和,不争,不恋,只许给她一个转瞬的当下。她缠着你要未来,却不曾知晓,你注定是要离开的。她知你爱花,便每日采了洁白花束装点屋舍。你为她念诗,前朝古世,她不甚明了,只痴痴的望着你发笑。你并不看她,口中吟哦,心却飞去了空廖远方。她本是聪慧的女子,时常在你的身畔湿了眼眶。她扎了风筝要你来放,却死死握着线的一端不肯松手,如此惊怯与执拗。你洞悉她的心意,暗暗惊心,却只佯装不知。末了,她攀住你的脖颈,撒娇道,你在哪,我就在哪。
Part 2
“她说,刚下过一场雨,海棠花在山谷开成白色云海,花瓣随风不断扑洒。我沿着台阶往上走,轻轻抖动裙子,看它们重新坠入谷底树丛之中。。。我的人生按照一种既定的轨迹发展,我看到命运的手印重重打在我的脸上。根本无法回避。默默忍受被重掴的痛楚。”
你开始打点行装,她终是默默不语,只小心追随你的目光。你不忍看她,横下心只留给她一句,不必等我。车子蹒跚远去的时候,你望见她哭的梨花带雨。你挥一挥手,才想起自始至终未曾听到她一句言语。脑海中反复闪现的,是当她得知你的决定时,眼中光华的瞬间幻灭。接着你想起她说过的,你在哪,我就在哪。你笑一笑,深知誓言如同风中的百合,轻易就被撕碎。
Part 3
“隐藏在背阴山谷中的幽兰。深夜月光下白色花树。凋谢时整朵坠落而不溃散的花。极高大的树木开出的花。无人迹高海拔山坡上盛开的野花。蕨类羊齿植物。有香气的花。在寒冷天气盛开难免清高的花。在适宜季节开放的天真烂漫的花。不是为了结果而开的花。可以被吃掉的花。插在发辫上的花。用来清晨供奉的花。”
你背着行囊,踏过万水千山。山高水长,你恣意信马由缰,这才是你的向往。你在陌生的村镇行走,与结识的友人对酒当歌,吟诗作赋。你策马于平缓的原野,攀爬于崎岖的山谷。你小心翼翼的采下途径的花束,取最圆满的花瓣珍藏。渐渐的,你想将这些花瓣带予她,博她一笑。你开始想念她天真烂漫的笑容。只是,远方的风景,依然牵扯着你赶路。你记得对她说过,不必等我。
Part 4
“杏花树开时,雪白枝条风中轻颤。你在诗中提及,旧日与友人在树下相聚,饮酒,吹箫,穿白衣的少年后来亡故。月光下白色花树和衣衫,何种盛景美况已无法得知。很多年之后,你在遥远异乡的巷子里走过,酒馆灯笼未熄灭,你成了另一个时代里的人,不写诗,易喝醉,只远行。你说,春光易虚度,不如早早相逢。”
终于,你还是结识了藏家少女,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女子。她只一句,我跟你走,便与你天南海北流浪天涯。你真心对待藏家女子,娶其为妻,白首不离。你不再吟诗,因无人能懂,只一心一意采摘路旁的野花,小心风干,细心收藏。你不准旁人碰触那藏花的匣子,因为那里满满装载的,是无人知晓的你的过往。你学会了扎风筝,开始夜夜在烛下裁剪捆扎。你对自己说,她终是牵住了风筝线的那端,断然不再松开。
Part 5
“那个华丽的冒险,或对或错,或近或远,不一而足。那是一段怎样简单又复杂的时光。我们都以为自己就是王子或公主,可轻轻的一低头,就低进了尘埃里。我们认为,那就是冒险的全部,谁会为谁唱情歌,谁会为谁念诗文,谁会为谁等待到午夜。谁又会和谁在木马上过了一轮又一轮的幸福时光。”
在一个午夜梦回之后,你突然忆起,你时常为她吟诵的那首词: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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