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

     我在无尽的黑夜里沉沦着，不断排徊，不断挣扎。直到累了，才把那张已经狰狞的不成形的脸抬起来，眼睛空洞而又黯淡地看着四周。然后，再像疯子似地大笑。

 

    次日，醒了。噩梦碎了。

    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坐在床沿边，脑海不断浮现昨晚所梦到的一切画面，那些画面就好像是一个深渊不断地吞噬着我，根本不让我有喘息的机会。

 

    我不否定那是上天默默注定，也不肯定那里是否真的存在。

 

    我就是我。

    我真的是我吗？

    不，我不是。

    我的潜意识已经不再是我的，我不会再跟着我的心走下去。

 

    无可否认。

 

    我每晚睡前都喜欢挂着耳塞听上几遍邓丽欣的《电灯胆》。听久了，眼泪就会不停地流。歌词所描述的，曾经是那个自私的我。

 

    我跟晴几乎是同时爱上亦的。可是最后亦在街上大声地对我说，“其实我爱你的，可是我放不下晴，对不起。”我很乐观地假笑着说：“我会祝福你们的，我都都是好朋友。”我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心已经痛得快窒息了。

  

    从那以后，我爱上听《电灯胆》的。

 

    情人节的时候。晴跟亦把我叫了出去玩。当城市闪耀着美好的“我爱你，520”这几个大字的时候，我看到了晴跟亦在一棵圣诞树旁拥抱热吻着。

    心痛几乎提到喉咙那了。

    可是又能怎么样，我现在只是他们的密友。

 

    晴知道我变了很多，但也不知道怎么变了。

  

    过完情人节的第二天，我刚好坐在石阶听着耳机。

    晴问我，“在听什么歌？”

    我笑了笑，说，“电灯胆，要不要听一下？歌词很美好的呢。”

    晴一脸没心机地答，“好啊。”

    我把耳塞塞到她的耳朵上，我看见了从她眼中所闪过的惊慌，还有她如同小丑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一阵黑，一阵红......我的嘴角不禁挂满了笑，心里洋溢着报仇的快感。

  

    有人说过我笑得像朵罂栗花那样美丽，而我总是这么回答他们，那是因为我本身都很狠毒。

 

    第二天，亦急匆匆地跑来我家。一见到我就拽着我喘着粗气说，“晴晴，她......她......不见......了。”

    我虽然能猜到是这个结果，但也难免稍稍有点惊讶。

 

    这件事过去一个月了。

    晴，消失了。

    我无数次地站在海边大声地喊出这句话。

 

    黄昏，挥洒在海边上，依靠在沙滩上。

    我正站在这海天交界的地方，却泪流满脸。

 

    你活该。 你活该。 你活该。 你活该。 你活该。

    我在心里每天都重复这句话。

 

    我弄不明白人生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

 

    亦也走了。

    亦走的那天告诉我，他跟晴上床了，晴怀了他的孩子，他要把晴找回来。

 

    我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了，其实亦是真心喜欢晴的吧。

  

    我服了。

    我真的服了。

 

    你们这么做是要让我永远内疚吗？

 

    十年后。

    我二十八岁。

 

    我跟晴应该有十年未见了吧。自从十年前晴消失不见后就没有再见过她。十年后的今天，我再次见到晴。

    晴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单纯的女孩了，现在的她看人的目光变得深邃，喜怒也不溢于常表，样子也成熟了很多。她跟亦在五年前就结婚了。在这五年里顺利当上当红公司的总经理。在这十年里这些我都不知道的，这都是最近一位朋友告诉我的。

    我只是一颗渺茫的沙子。说不定我哪年哪月哪天还会被人玩在大掌里，就算是这样我也无所谓了，我该得到惩罚的。

  

    可是，我见到晴的时候也苦涩的。

    晴应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也应该不知道我是怎么醒来的。对于我，她应该知道这些事吗？

 

    “看你样子，这几年似乎过得不太好啊。”晴有意无意地说着，深邃的美眸从未离开过我的脸，似乎想把我眼底的难堪尽收眼底。

    “呵呵，习惯了。”心不禁凉了半载，这或许是结局了吧，对于你跟我。

    “我真的没想到啊，刚一回到这地方就看见你这个样子，不过我告诉你，不管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你欠我的我会加倍还给你。”晴似乎很恨我，我看不出她的心思，但是直觉就是这么告诉我。

    “没关系，我做好准备了。”我很凄然，该来的该面对的这么快就来了。十年，应该不快了吧，已经够了。

 

    最后一次跟晴见面是在我经常去的那个海边。

 

    晴似乎在那等了好久，目光留在那片海面上。

    她似乎听到我的脚步声，问：“来了么？”

    “嗯。”喉咙似乎沉重到不能讲话，只能发出单音节音。

    “还记得这片海吧。”她转过头对我笑了笑。

    “嗯。”我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晴消失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来这里喊上几遍：“你活该。你活该。你活该。你活该。你活该。”因为这里是我跟晴最初认识的地方。

    “你不知道。你们以为我消失了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很想念这里的哦。”晴有点撒娇的语气让我回想到了过去。

    我坐到她旁边，她看着我。她的眸子不再像重遇后第一次见我那样，反而眸子里面全是一大片未完成的少女情怀。

    我也这么看着她，隐忍的泪水瞬间决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