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天空是灰色的。

我似乎开始想念很多很多人。各种各样的。有些甚至是一面之缘。比如英语竞赛时的熟悉的背影，比如上海火车站遇到的姐姐，我大概忘了她的样貌。比如补习班时那个微笑的男生。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与我毫无关系的人，我却种下思念。也许我很无聊。也许我很难过。也许我很寂寞。我不知道。

我看见大片大片的灰色阴霾掠过头顶，浮出了很多人的脸，或者是很多东西。已经离开了的那些旧物，故人。

我很久没有接到电话。也许事实上不是很久。印象中却有很久了。就像我此刻挑起寂寞的笔杆，潜意识里我似乎很久没有执起它了，可是我看到更新的时间是 2月18日。没有原因。脑袋里装的时间都错乱了，很多原本离我很近很近的时间在印象中却很遥远很远。时间一挤兑到脑袋里就错乱了，很快很快，像一辆疾驰的火车，哗啦啦地通过我的旁边。我看见手上的表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我打过去的电话是一片忙音。我不厌其烦地继续打，还是忙音。“嘟嘟嘟”。两个礼拜之前寄出的信我至今还没有收到。我不厌其烦地继续去门卫，还是没有。

教室里的自修像菜市场。讲台上的老师徒有外表，没有威望，像个花瓶。所有人都在忙。忙着讲话，忙着赶题，忙着抄袭，忙着睡觉。我很空，我手足无措地像个局外人，却置身于不属于我的世界。

我曾以为我找到过同类。她会写诗，她了解我。可现在她男朋友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无暇顾及我。她也开始忙碌。我在书包里翻小说，可一直找不到。忽然想起早上我亲手把它缴到了老高手上。我想我要疯了。我什么都没干。我什么都不想干。

我身边没多少人了。真的。

我们之间，是建立在嫉妒之上的。总有一天，会像鼓足了气的气球，砰地爆裂。不会灰飞烟灭，但只剩一地的碎片。

所有的关系都在那一瞬间瓦解，所有的真相都在那一瞬间浮出水面。

那一瞬间。

“我发现你很萌耶。你说你是真萌还是卖萌？装的吧。哈？”“我没有”“我听见后面的男生在说‘今天那个很萌的小妹妹坐班，讲话小声点啦’，他们怎么会那样说？”“那有我什么事。” “切，怎么不关你的事。你在上面一直嘟着嘴巴。”“我没有。”“你就有。”“我没有，平时怎么样坐班还是怎么样，我没必要装。”“呵。那你是像说你本来就很萌咯？切。”“我没有。”“……”之后的话像是一通忙音，“嘟嘟嘟”，什么都听不到，只剩回声。我没有听到，我忘了，也许没忘，只是不愿意再听下去，也许只是不愿意再记起。

那一刻，很多关系破碎。像是一朵正待盛开的玫瑰，却突然很多瓣花叶碎裂，掉落在水中“啪嗒”，沉入水底。

曾经很多次的强颜欢笑，为那场破碎的战争埋下伏笔。我没有和她决裂。只是不再深入地交流而已。

我脑子里忽然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了。关于那些讨厌的数学公式，关于那些枯燥的古文。什么都没有了。上课被点到两次。我手足无措地站起来，那一瞬间就像现在这样片刻的空白。我听见附近的人在小声得提醒我。我执拗地地摇头：“抱歉，我不知道。”老师无奈，瞥了我一眼。我坐下，然后什么都想起来了。可是晚了。就像是打过去的电话，响了几次没人听，只剩忙音。当对方接起的那一刻，我突然不打了。又只剩空洞的忙音。

也许是在排斥去想一些东西，脑袋里会出现短暂的短路。有两个思想在打架，一个说继续想，一个说不要再想。在势均力敌的时候，我短路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在阻止一些预感冒出来，比如会有强烈的预感出现某些人某些东西会突然消失。这样的事情碰到的太多了。被我预料到的东西太多了，我怕了。

我还不想，让一切成为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