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天气，热热的，只是热，却不潮湿。情感与欲望都被太阳风干了，开不出巨大而妖冶的花。——夕颜

 

 

滋长

 

夏小姐回来后，整个人变得懒惰而沉闷。像城市的天气，热热的，只是热，却不潮湿。所有的情感与欲望都被太阳风干了，开不出巨大而妖冶的花朵。

她的出走，在这个已然逝去的夏天里显得一点也不传奇，更谈不上惊世骇俗。像徐志摩诗中所写的，轻轻离去又静悄悄地回来。没有人察觉到她的消失，而我除了每天固定拨打一次电话，发一个简讯外，居然没有丝毫担忧之意。这个女子是我最了解不过的，即使再脆弱也会用坚硬的壳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

 

工作的地方不在市中心，每天上下班会有专车来接送。行途中可以看到路边的田地，房屋，贩卖水果的妇人，大片大片的白色花朵，辨别不出名字，不知是广玉兰还是白玉兰。

下了车，要步行走过一条肮脏的街道。白天是菜市场，各种新鲜的蔬菜瓜果，地上污水泥泞，菜叶腐烂在黑色的污水中。晚上又变成了夜市，面摊，烧烤摊，人群，汗味，食物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她说，只有在这里才能感受到实实在在的人间烟火味。

她请了很长的假期呆在家里，每天都坚持做很多的饭菜，四季豆炒紫茄，蒜蓉西兰花，芒果虾球。并且口味明显变淡，真的很淡。那些食物吃进口中形同嚼蜡，我只好把盐大勺大勺地倒进汤碗中。

她对冰箱中的冷冻啤酒视而不见，冲了一壶咖啡在阳台上坐下。我抱着一大盘水果在她身旁吃得不亦乐乎，心想这样也好，一壶咖啡，偷得浮生半日闲。

她仰躺在沙发上，用左手扒开眼睛滴眼药水。我烧了一大壶开水，却不知道要加入什么，蜂蜜、冰糖还是薄荷叶。抽了一支烟，站在水龙头旁边，用佳洁士增白牙膏刷洗银镯，镯子的光亮冷而生硬。她不太喜欢银质饰物，喜欢水晶，玛瑙，翡翠，石头，曾一度迷恋黑曜石，据说那是由恋人的眼泪幻化而成。

顺手拿起一只苹果，不削皮，直接咬下去，最后把咀嚼后的残渣全部吐出来。她很是喜欢我这种进食方式，不吞食，只尝过味道便好。

城南的波尔多酒庄，她每天都光顾，说喜欢的黑皮诺价格太昂贵。我在熟食店中买来大块牛肉，切成薄片盛入盘中，让她和着廉价的酒精液体一起吞食。

她不再和周围的邻居说话，低着头来去匆匆，回到家就关起门，听音乐看美剧，凌晨时分还能够听到房间内的嘈杂声响。

我清晰地感觉到，源自于她自身深处的一种变化，气息诡异，兀自滋长。

 

 

 

 

 

等闲

 

1。

近几日休假，在朋友家小住。没有电视机，只有一台笔记本。

朋友擅长烹饪，会做精致的美食，睡觉时打鼾，均匀而规律。每日喝茶，饮酒，聊天，阅读，听音乐，或许这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只是不可以长久。

有人说，长久的事物必先匮乏。

 

2。

苏先生从来不屑隐藏自己内心的欲望，尤其对于女人的，尤其在我面前。不是不想隐藏，而是根本无从隐藏。

男女之间做朋友太复杂，容易失了分寸。轻则沦为陌路，重则成为情人，不轻不重的暧昧关系又太累人。

安妮宝贝说过，一个人若太具备感情，是会自伤及伤人的。事实如此，这类情感通常只会体现在亲人身上，而且是在成年之后。

而我，已经不再单纯。没有单纯的憧憬与幻想，没有单纯的欲望和目标，不相信真实可靠，厌恶华而不实，亦不舍得一拍两散。

原来，情感是这般容易混淆的东西。

 

3。

恐惧长篇大幅的文字。持续强迫性地阅读。

落落的“万象”，hansey的“寂静”，安妮的“春宴”。

文字与光影，本应是殊途同归。

喜欢的画册，“寂地”。用DV拍摄画页中，身体滋生出巨大妖冶花朵的少女。画面模糊不清，却甚是喜爱。

夏小姐说，只有潮湿的阴暗地，才能够开出如此巨大妖冶的花朵。

 

4。

每天到超市购物。发觉肉类很贵，蔬菜水果也不便宜。

最后依然选择把整条的香烟，整箱的啤酒往家搬。

必须承认，喜欢看女孩子抽烟，尤其是漂亮的。可我与夏小姐抽烟时，从来都抽不出美丽与气质，像个地道邋遢的烟民蹲在黑暗角落里拼命吞云吐雾。

 

5。

写给夏小姐的话。

其实，坚硬并不是自我保护的最好方式。

就像核桃，一旦遇到更加强硬的外敌，还是会被击溃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