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写过上海。

一直觉得要写一写北京，但是去了那么多次，我却始终想不到适合的表达方式。

这次从北京回来，我翻看着拍的一些旧照片，却突然有了表达的欲望。

北京作为一座城市，被赋予的含义实在太多太多，高贵、压抑、威严、流浪、漂泊，新与旧，异端与集权，在全球没有任何一个城市能像她这样朝气又老态，庄重却又有压抑不住的自由。也没有任何一座城市能像她那样让整个国民充斥了复杂而又温柔的情绪。

我还记得几年前去北京。

我跟朋友在月牙胡同见面，朋友是第一次上京，他说这个城市跟他想像的京城有很大的差距。俗话说不到北京不知官小，不到上海不知钱少。朋友原以为这里满大街跑着宝马，宝马里面坐着红贵，红贵手里搂着漂亮小妞……路边走着中戏中影的漂亮姑娘，长腿细腰黑发粉脸，不可方物人间天堂。

可现实中这里太旧，旧得她不像全国最大的城市；也太朴素了，朴素的有愧了“首都”这个词。街上跑着小三轮儿，路边私家车随意停放，小门面脏乱差，人行道上的石板碎裂开来，到处都是……她亲切的像一座小城，迎接远方的客人到来。我在《独唱团》里看到周云蓬的一篇文章叫做《绿皮火车》，这个卖唱了半辈子的瞎子歌手说：北京像是一个煮锅，熬煮着天南地北的文化。

是啊，如果一定要在北京上加一个标签，那就是文化，她的表情和神态，言行举止，都诠释着中国最古老最大统最奉行的文化作风，低调、内敛、秉中庸之道。这是一座静水流深的城市，她表面平静温顺，内里确实一个积蓄着各种力量与邪恶的兽类。

她始终亲切并温顺的矗立，注视着远方，但是她淡漠世俗，无不可亲却又无人可亲，你应该知道她从始至终不属于任何人，甚至也不属于最厉害的那一小撮人，她迎来送往，最是冷漠。像是最深谙交际的那些人，会跟你亲切的打个招呼，但是她，未必记得你是谁。

我来过几次，又走了，每次都很匆忙。北京只是盖在我生命中的一个邮戳，压着一个米粒大小的时间点。

我在离开的那天清晨，坐在胡同口一家早餐店内，点了一份豆浆和汤包。

我知道你将要来到这里，而我此时和永久的宿命却是离开与徘徊在外。

我又一次与你擦肩而过了，哪怕只在意念之中，也能感受到那种铺天盖地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