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最悲伤的事是告别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在开年时记错飞机时间补了千元机票,上班没多久在韶山路上车和公交车出了碰擦,一换季节身体开始长久不舒服。龙猫说,本命年要小心。
我笑笑并未回话,破财和疾病对我来说,都不值得惧怕。
今年让我最悲伤难抑的,其实是告别。
现在不过是3月,我长久合作的美编辞职了,我喜欢的小朋友离开了长沙,我认识很久的朋友也是我合作最久最默契的组员奔赴了广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和坚持,我支持她们如同支持那年奔赴在梦想道路上的自己。
这些天里,组内招了新人,我看了几部长篇,重新修改了几份设计单,与设计师沟通,重新开始教新组员杂志流程。有几次疲惫的在临下班时趴桌子上睡着,在赶稿的晚上呕吐。这样的状态以前我定不会上班,旷班迟到请假,但今年不知道什么力量让我重新做回了小铁人。我开始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再不逛淘宝不看天涯,桌面上每天各种各样的文档和表格。耳边不同编辑的催稿催专栏。
我雷厉风行的做这一切,只想工作的流程不被打乱。我装作大家都没有离开,都还在的样子。
只是在这个身体不适,刚呕吐过的夜晚,情绪突然特别脆弱。那天小朋友跟我发消息,七夕,照顾好身体,记得拿U盘。因为我喜欢把稿子存U盘里,又没有带U盘的习惯,每次回到家,又回打电话给小朋友说,你在公司吗,我的U盘掉公司了,怎么办啊,你帮我传下文档吧。其实我知道,有几次小朋友都不在公司,天也很晚了,但因为她住在公司附近,她每次都会飞奔到公司给我传文档。
小朋友发短信时,我知道她在西安了,她也要去另外一个新地方奔赴她的爱情。
我想起下班在公司加班时小朋友端来的水饺。我想起下大雨时小朋友跑回家拿伞再送给我。我想起抱不动很多东西去打车时小朋友颠着自己的小身板抱上东西把我送到马路边,再一个人沿黑暗的楼梯回去。我想起随手给小朋友印我的明信片她小心珍藏的样子。我想起做访谈时小朋友跑到现场组织人员。我想起小朋友对我说,虽然我很瘦弱,可是我很坚强的可爱。我想起小朋友在长沙这么久,我和她只吃了寥寥几顿饭,却没有照顾过她,没顾过她的冷暖,没问过她的困境。只有一次我和小朋友逛街,小朋友什么都不买,只看着我试衣服,耐心的等待我,没半句怨言。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小朋友像我的亲人。
临走前,我和小朋友,同事,朋友,以及他远道而来的女朋友吃饭,吃完饭漫步到江边,我们放了两盏孔明灯。
我去过几次南岳,陪朋友求过几次佛,但我从来不擅长许愿。每次我跪在佛祖面前心里也不过是空白一片。
所以当我和小朋友放的孔明灯逐渐升空时,同事对我大叫快许个愿。我说,从来不知道许愿许什么。
但脑海里突然划过稍纵即逝的心愿,我阖上了眼,希望小朋友永远快乐,在他乡归属幸福。
我没有告诉小朋友,之后我们快乐的去逛了长沙的几条街。小朋友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她,我害怕告别也讨厌车站。小朋友很体贴,总是隔几天发条信息过来证明她的状态。但即便这样,我也依旧觉得她没有离开,她正坐在我旁边的办公室,会时不时拿来一本书让我签名寄给读者。
但在我看到她留言说记得带U盘信息的那天,我才真正明白,小朋友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这个我与她手牵手走在江边,我说我最喜欢的城市。
小朋友的离开,之前已有预兆。
但朋友组员的离开,却毫无征兆,在我踌踌满志之时,在我以为岁月安稳之时。
她对我说,姐姐,我决定辞职了,我要去寻找我的爱情。我要走你没有走的那条路。
当她告诉我这句话时,我放在键盘上的手停止了,涌在喉边的话,静静回去了。
我与她的相识我已经记不得多少年了,我们熟知对方的喜好感情。曾经我告别一段比较久的感情时,打电话给她,她哭的比我惨痛。工作上我建议她树立目标,她总会没出息的说,我只想变成你这样就行。我总嫌她性子弱,做事犹豫,可是在这些我嫌弃她的时间里,其实,她已经渐渐开始独当一面,做什么事情都不用我操心,公司里的每个主编都说想拥有她这样的副手编辑。
我开导过她,教育过她,却从未夸赞过她。同事曾对我评价说很挑剔,因为我非常吝啬对别人的夸奖。但是,我知道,即使未夸赞她,她的成长也早已印记了她的价值。
那天开管理层会议,其中一个主编说,我曾带过她,那时我并不觉得她是一个有怎样价值的人,我甚至觉得她做事情能力一般,她做不好我来帮她做就行了,从没想过来到这个公司后,看到她会那么能干,能力让我惊讶。
我想,这是对一个人最高奖赏。
也是对我最高的奖赏。因为这个人是我的副手,是我的妹妹,是曾经不被看好的编辑。
可是那天,培训会议里,有一个上司具备亲和力的特点,说起那个特点真是难过。亲和力是和自己下属不能走的太近,尽量避免她们看到你的生活遭乱的一面,人性的弱点。
我说,这点,我做到了。正因为做到,所以特别悲伤。因为以前我和她无话不谈,后来,我们奠基了工作的关系,我们依旧无话不谈,只是,终究还是有些话不能谈,她的一些事,或许我是很久之后要通过别人的口中才知道,才了解。而我亦是如此,我的心事我的快乐我的悲伤不再与她分享。
就像那个晚上她对我说很长很长的话,她说,有时候我觉得离你很近,在你无助的时候总以能帮到你而觉得开心,在你被欺负时也会咬牙切齿。有时候又觉得隔你特别远,看不清你在想什么,说话做事小心翼翼,生怕你生气,但每次坚持不下去,每次想自暴自弃的时候,都会跟自己说,再等一下,就一下就好了。
在我临崩溃的那个晚上她安慰我,姐姐,你的成长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是,我不畏风雨走过荆棘,获得了一些浮华失去了几多珍贵。我拥有了还不错的身份,在她心里也坚强的像个钢铁侠,却多了冷漠。
虽然在她因工作哭泣的夜晚,会第一个打电话给我。但在为爱情奔波的夜晚,问周围的朋友却不再想起我。
如今的我顺风顺水,不管在哪里都争做勇者。不再善于与人分享所经历过的惊心动魄。职场把我训练成了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面对天大的事情,也会转瞬平静。
所以她辞职那天,我许久都没有打字,因为我了解她的爱情,了解她的困境,就像了解另外一个自己。
很多年前,她听了一首歌说,姐姐,这个歌像写给你的。
后来我去听了,悲伤难抑,嚎啕大哭。那首歌名叫她成功了他没有。
我知道,她并不想像很多年前的我一样,走上这条独自成功的道路。因为这么多年她看了我的沉寂我的失落我的痛苦我的挣扎,她明白与其在尘世搜寻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她总说向我努力就可以了,可到如今我真庆幸她没有变成我。
她依旧是多年前那个单纯如一的她,会因为一些小事暴躁发脾气,会说话喜欢发表情,会打字速度很快,会选择两难,头发依旧很爆炸,眼袋依旧很大,可是眼睛也很大,很青春,很纯真的模样。要去走我未走的那条如今虽然我依旧不会再走的路。
她说她不知道这条通往爱情的路会不会走的通。
我没有告诉她只要努力只要有坚韧不拔的精神,每条路都是通的,没有路也能用手掘出路。因为这些对爱情美好的坚持,她都有。
她在身边的这些年,包容了我所有的坏脾气,更多的时候我的任性会划伤她的容忍,可是她从来不说。
她像她说的那样,再等一下,再等一下。用她超乎预想的容忍缝合了我的坏脾气。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
所以,妹妹,我那么那么希望你获得幸福。
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你知道,这句话所包括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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