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波:是什么充盈着我们的灵魂

首页 > 美文 > 人生哲理/1970-01-0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作者:陆波

  自知性僻难谐俗,几欲纵身寻死去。

  为什么没有一死如愚夫村氓?到底是什么充盈着我们的灵魂?是道。那种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妻、为人夫之道,那种继往圣、开天地、传万世之道。

  孔子曰,“朝闻道,夕死足矣。”

  从古至今,“道”不管有多重的解释,但是人们追求的精神是一贯的。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的灵魂更充盈。屈原的《问天》,就是古代哲人面对苍天,寻求天道与人生的终极意义的例子。

  至于天道,我首先想到的是老子。他的《道德经》五千字,无不洋溢着智慧的火花,字字珠玑,简约而透彻。

  老子的智慧是先古哲人经验的总结,也是对于人生天道的昭示。在当今世界,当心灵浮躁的时候,我们还是应该多仰望苍天,回味老子的谆谆教诲。

  接着,我想提到的是摩顶放踵的墨子。他带着一群贫穷的人,艰难的寻求着真理。

  墨子出身贫贱阶层,为公平正义,以坚实笃定的脚步艰难的行走着。

  我又想到了孙子,他的兵法,“不战而屈人之兵”。在当今世界并不太平的形势下,我还应该多找到一点启示。人,应该有一种大智慧,大气魄!只有这样我们的民族才能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我们个人,也才能真正获得成功。

  何谓大智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大智慧应该是,“夫英雄者,胸有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也。”

  道可道,非常道。

  人贵在有智慧,孔子是一个践行的真理追求者。孔子制《春秋》,“乱臣贼子惧”。

  他很不容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于是他就积极地不停周游列国,有时真的如“丧家犬”,但是他“知其不可而为之”。

  他的《论语》,是人生哲理的结晶。人生短暂,但积极有为。人生有许多难以估量的偶然,但是我们不失去主宰的必然,在有限中存在,并不焦虑悲观,也不为徒劳的奢求而奔波,主动地去承担与建立。

  当然,还有就是很多的仁义道德,“当仁,不让于师。”也如亚里士多德,“吾爱我师,我尤爱真理”。

  孟子,影响了我的青壮年的人生。其中三句话:一是“我善养浩然正气”,或者“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第二句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第三句,“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

  在诸子百家之中,可能真正难以理解的确实最厉害的应该是庄子。他生活在“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现实中,他无法也不屑于在现实中施展才华。但是他想做凌空翱翔的鲲鹏,祈求在绝对自由中寻求真正的解脱,“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他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也许只有他真正的领悟人生终极之道。对于生与死,有一个诗意的大彻大悟。死,不过是归入那滔滔不尽的生命洪流。人理解到这一步,我想才是真正的潇洒!

  由于各种原因,人往往被“蒙蔽”。在读庄子的《秋水》中,我恍然大悟,“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

  人不能被物欲所累,更不能异化为一种工具,那是人生的莫大悲哀!人应该充分发挥自己的潜力,实现人生的精神突围,而发现我们生命的盎然生机。

  这就是庄子给我们的启示,一种清凉,一种慰藉!

  作为一个文化人,古老的文化给了我们不尽的精神财富。我比较喜欢魏晋名士之风,手执拂尘,口吐玄言,扪虱而谈,高超的智慧,脱俗的言行,内心充满了骄傲与自豪。“玄心、洞见、深情、妙赏”。即使沦为阶下囚,也要捍卫人格尊严。

  禅,是中国化的佛教。对于禅,我的理解是;一是宁静,一是生机。当我们沉浸在一个宁静的氛围中,心中突然闪现的激动、热烈、幽静、痛切……这就是“禅”,或者叫“空”,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感觉,一种“灯火阑珊处”的相遇。

  在士大夫心中,如能从世俗中走出来,用诗化的方式来理解人生,自然给人一种高蹈远慕的形象。

  到了宋明的时候,理学的产生,一方面给人精神的压抑,一方面也有一种宏大的精神,如张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天平”。

  作为一个文化人,屈原、司马迁等人的追求,引导我们学会了如何塑造自己的精神世界。

  屈原的意义在于选择。“举世浑浊唯我独清”,他在屡遭打击的时候,“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当时现实是,“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被弃,瓦釜雷鸣;馋人高张,贤士无名。”屈原选择了宁赴江流鱼腹之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在折节保身和舍生取义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的《离骚》读起来,让人酣畅淋漓,如力挟千钧。

  司马迁也是一种选择,更是一种坚守。他以一种巨人力量来战胜人世间最大的屈辱。

  “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我们可以想象,他每时每刻都要面对难以面对的现实。正是他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来成就《史记》,“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司马迁的人生当如泰山,他的人生铸就了永久的丰碑!

  中国的圣贤有时一饥寒交迫之身,来关注人世间的苦难。杜甫就是这样一个圣贤:“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

  无独有偶,宋代的陆游、辛弃疾:一个“心在天上,身老沧州”,一个“倩何人唤取,揾英雄泪”。

  也正是这种精神,影响以后的士大夫,直至现代的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鲁迅是现代中国的圣人。

  人是要有自己的归宿的。人有两个家;一个是与自己心爱的人,与父母、子女在一起,享受着天伦之乐;一个是陶渊明为我们营造的精神家园。在陶渊明为我们营造的精神家园中,我们在其中小憩,徜徉,心灵得到抚慰。

  “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返。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在现实中,我们充满劳绩和艰辛,还有贫穷、寂寞。我们如果能够超脱和超越。“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来达到精神境界的宁静和充盈。

  “我们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跟着陶渊明,我们逐渐的找到了人生的支点。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李白给了我们飘逸的情怀。然而现实更多的却是怀才不遇的结局,“直挂云帆济沧海”,也只能仅仅是豪言壮语和奢望。

  李白的《临路歌》中的“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催兮力不济”,让我们不禁的伤感和伤心。

  不过逆境,也许是促使人精神突围的契机。苏东坡一生,“心系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但是正如《赤壁赋》(前后)《念奴娇?赤壁怀古》《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等所言,以黄州为转折点,逆境让苏东坡思想进入到一个新境界,新层次。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更有“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迈。

  人如能到此层次,就是一个高的境界,如柳宗元的《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迹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独钓寒江雪”,是的,我们在冰天雪地里,似乎读懂了一个“道”字。道,是一种天籁,一种宁静,一种勃勃生机,更是一种文化选择!

  也正是对“道”的觉悟,我们的灵魂才得以安慰,得以充盈。

  ——道可道,经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