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口

首页 > 美文 > 长篇故事/2019-01-1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爱玛出生在伦敦郊区,她和福兰克在地铁上一见钟情并闪电结婚。爱玛24岁时生下女儿布兰妮,一家三口过得其乐融融。每天早晨,福兰克开车将爱玛放在离家两个街口外的国王十字地铁站口,然后把女儿送到学校,自己再去上班。

  后来,爱玛开始抱怨老公的无能,责怪他不能在离她上班近一点的地方买套房子。一次次的争吵,使他们失去了往日的恩爱。福兰克用暴躁来应对爱玛的指责,终于,他们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地铁口离婚后的第二天清晨,爱玛拖着一大堆行李准备离开生活了10年的家。爱玛来到女儿的房间,5岁的布兰妮从梦中醒来,她一骨碌爬起来,从枕头底下抓了一个东西放到妈妈的手心里。爱玛一看,是一颗小小的乳牙。爱玛摸了摸女儿:“宝贝,你真的长大了!”爱玛将女儿换下的第一颗牙紧紧地捏在手心,出了门。

  布兰妮发现妈妈走了,她知道,爸爸妈妈肯定吵架了,妈妈提前独自步行去地铁站了。福兰克开车和女儿来到地铁站附近时,突然听到轰隆一声,接着汽车被警察拦住,因为伦敦地铁遭到了恐怖袭击。福兰克下车察看情况,他克制着紧张情绪告诉布兰妮,伦敦在庆祝申奥成功,所有的人都放假一天,今天不用上学了。

  回家后,福兰克把房门关得紧紧的,闷声不响地看电视新闻。布兰妮想,等妈妈一回来就玩哈利·波特的游戏,母女俩一起追逐扮演伏地魔的爸爸。玩着玩着,她就会将妈妈的手交给爸爸,让爸爸妈妈和好。

  直到天黑,妈妈都没有回来。布兰妮要到地铁口去等妈妈,一直沉默的福兰克摊开手,满脸悲伤地说:“宝贝,她不会回来了。”

  第二天早晨。街道上静得出奇。走到地铁站附近,布兰妮吃惊地发现,地铁站口居然封闭了。在布兰妮心里,地铁站极为神秘,妈妈从这里去上班,哈利·波特从这里出发到魔法学校……她觉得,地铁站可以通往世界上任何地方。现在地铁站关闭了,妈妈回不来了,布兰妮万分忧伤。

  爆炸后的第五天,地铁站重新开放。布兰妮欢呼着对爸爸说:“地铁站开了,妈妈就要回来了!”福兰克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儿;他的内心一直充满着痛苦和悔恨。爆炸发生的当天,是他和妻子签字离婚的第二天,他看着她拖着大包小包朝地铁站方向走去,却没有上前帮她。他断定,妻子之所以喜欢就一些小事情跟他争吵,肯定是有一个经济条件比他优越的男人在等着她。

  福兰克发疯一样四处打听在地铁站爆炸中伤亡的人员名单。5天后,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布兰妮不理解爸爸沉默的表情下掩藏着什么样的痛苦,她只记得妈妈说过,每个妈妈都是天仙的化身,如果收集全了孩子换下的乳牙,她就会拥有超凡的力量。

  这天傍晚,布兰妮回到家,依然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她央求爸爸带她去地铁站看看。

  国王十字站已经焕然一新。福兰克来到站口附近的启事栏前,张贴了一张带有爱玛照片的寻人启事。上面写着:“爱玛,你在哪里,你还好吗?告诉我,分手那天,你为什么还要去坐地铁?”

  启事栏里贴了许多寻人广告,许多市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来这里张贴启事,希望过往的行人能带来亲人的消息。

  布兰妮想了许多办法让自己的牙齿快些落下来,她故意用松动的牙齿啃硬硬的骨头,甚至去嚼牛轧糖。3天后,牙齿终于脱落。布兰妮拿着牙齿对福兰克说:我要再去一趟地铁站,让妈妈在出站的第一时间得到我的牙齿。“

  福兰克很想告诉布兰妮:妈妈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但是,他说不出口。他带着女儿来到站口,发现启事栏那里围着许多人,有的人泪流满面。他走近一看,那里竟有一张署名爱玛的字条,上面写道:”我知道,那天你一直站在我身后,我以为你会最后送我一次,可是你没有。我强忍着眼泪拐过弯,赶到地铁站,挤上一列刚到站的车。转念之间,我突然觉得,这趟车比我们相遇的那班车早了5分钟。于是,我下了车。就在这时,巨大的爆炸声响了……我惊慌失措地跑着,我前所未有地想家。在接连的爆炸声里,我想的全是你的好,在与死亡擦肩而过时,我最难舍的是你和女儿。我没有在爆炸中丧生,却实实在在经历了一次重生;我一直徘徊着,因为我不配再回到我们的家里,直到昨天有朋友告诉我,你在张贴启事寻找我……你愿意接受一只受伤的鸟儿归巢吗?如果愿意,请在启事栏前放上一件红色的东西,反之,就放白色的……“

  福兰克吃惊地发现。启事栏下已经有了各种红色的东西:红玫瑰,红纸条,红帽子。他挤到众人前面,含泪将女儿带血的牙齿系上红丝带,放在了爱玛的字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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