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在中间和稀泥：“没事没事，咱家也不缺那点工钱，妈你有一家上着就行了，剩余时间在家教我，还能给你们省学费呢。”
　　妈妈好像才回过味儿：“你怎么能听不懂呢？我同事的姑娘，在会计班学了一个月就当会计去了。”
　　“可能是她老妈在身后撑腰呗。”我帮着分析。
　　“那倒有可能。”
　　“妈，我有个主意，你在家办个班吧，我看了那么多的会计班，我敢肯定没一家老师有高级职称的。”
　　“能吗？”妈妈半信半疑。
　　“我给你张罗学生，一个人500元，四个就2000元，教会计不比当会计省心多了？”看我这小账算得多快，天生当会计的料。爸爸也帮着忽悠：“这对你妈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儿。”
　　妈妈偷着乐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能给你领回一个。”我赶紧敲边鼓。
　　第二天一大早，等爸妈前脚一走，我马上拿起电话：“喂，高剑吗？我是借你书的那位，我叫苏妮。”
　　“哦，我听出来了。”我心里一喜，真的假的？
　　“有个高级会计师办班你来吗？”
　　“行啊，在哪儿呀？”我赶紧报上我家的地理位置。
　　“哪天开课？”他还是个急脾气。
　　“到时候我通知你。”
　　“好啊，到时候别忘了啊！”他显然很高兴。
　　我马上给老妈打电话：“已经搞定两个学生，什么时候开课呀？”
　　“好了，等我回家再说吧。”我知道妈妈在公司，不好多说什么，就挂了。
　　这一天过得真慢哪！
　　晚上，在我和老爸的轮番轰炸下，老妈终于妥协！耶——我在心底兴奋地喊了一嗓子。但她说一年到头就这些日子*忙，15号之后再说吧。
　　15号？还有将近20天哪，没办法，等吧。
　　白天一个人在家翻看他的书，好像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其实我根本看不进去，眼睛盯着书，脑子便开了小差儿：现在他在哪儿？在干嘛？没有工作，也没有女朋友吗？想到这儿，我下意识地取出手机，找到他的号码，我说什么呀？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多傻呀。
　　以前我曾幻想一见钟情的美妙情感，自从走进那个会计班，从他那一回身、那一乐、那一聊，我从小到大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是一见如故？还是一见钟情？
　　今天才1号，真盼着妈妈的会计班能早点开。
　　1月16日，在这个很吉利的日子里，家庭会计班正式鸣锣开课。开讲的头一天，妈妈问我：“你拐来几个学生啊？”“算我两个。”“那个是男的还是女的？”“前者。”说完，我小心地观察着妈妈的反应，她呢，一边“啊”一边点头，我赶紧解释：“别瞎联系啊，是那天我在会计班上认识的，他说他想找个老会计带带，就来了。”
　　其实，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们的关系不是认识那么简单喽。
　　元旦那天下午，他打来了电话！他先是祝我新年快乐，然后就问我书看得怎么样了。我愉快地、老实地告诉他，书看不进去，就等我妈讲课了。
　　“你说的高级会计师就是你妈呀？”他有一点吃惊。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我很得意。
　　“那倒不是，有几个学生啊？”他也关心这个？
　　“暂时就两个。”
　　“你，还有我？”他还有点蒙。
　　“是啊。”
　　“那学费是多少啊？”
　　“头一期，免费试听。”我说得很轻松。
　　“那怎么行呢，多少？我给呀。”他学着范伟的口气，我一听忍不住想乐。
　　“真的，多少我都不在乎，只要能学到东西。”好大的口气。
　　“老妈在我们身上做试验，我还没收她试验费呢。”
　　“这多不好意思啊。”他显得有点过意不去。
　　“没事，你就当来捧我场了，我一个人学没意思。”这叫什么话，有他就有意思了？
　　“那，我请你吃饭吧。”他说得很诚恳。
　　我听了心里一喜，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单独和男生一起吃过饭哪，何况是我心仪的男生，想一想手心就出汗了，真没出息！可是刚刚认识就去跟他吃饭？那有什么，我们好像老相识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那天中午，他领我来到一家西餐馆，我记得爸爸领我和妈妈在这里吃过一次，花了五百多，妈妈当时好心疼啊，可爸爸说：挣钱不就是为了消费的吗。这男人花钱和女人真是不一样。
　　来到门口我还说：太奢侈了吧？他说：以我的经济条件还承受得了。我说：你又没挣钱。他说：我每个月的零花钱和工资差不多。我没问是谁给的，也许是自己的业余收入，比如圣诞节那天还给人打工呢。吃饭的时候，我故意问他：“上课的就我们俩，如果我妈问我你是谁，我怎么回答呀？”我明知道老妈不会问的。
　　他想了一下：“就说我是你同学。”
　　“我是去年才高中毕业的，差了三年呢。”我知道他专科毕业了至少大我三岁，我顺便把年龄透露给他。
　　“就说我们是高中校友。”
　　“我从来不和男同学联系，何况是男校友。”我不满意他的假设。“那——就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不知你愿不愿意？”他小心地问着。“我愿意。”我满心欢喜表面还要故作矜持，说完觉得脸有点发热，我俩的对话这么耳熟啊，好像在教堂里。
　　那顿饭，似乎把我们的关系拉近了，随后那些天我们几乎找个机会就见面，去书店，去图书馆，他还送给我个MP4，说是没花钱。我知道价钱，没要；他说借给我玩几天，我接受了。我告诉他：圣诞节那天，我见你在一家商店门前发礼物，他说：有印象，因为你们没走出几步就齐刷刷地回头看我，快把我看毛了。我问他：你在那儿当会计吗？他说：那是我爸爸的商店，过节去帮忙的。他好像不太愿意说这事儿，我再没深问。
　　恋爱就是这样的吧，但还是不敢跟妈妈坦白。
　　值得表扬的是，我妈妈为了给我上课，还真的辞了一份工作，当然不全是为了我，炒老板是为了净化她的职业生涯。
　　下午不到一点钟，我把他领来了。
　　“这是高剑，这是我妈。”做介绍的时候，长者有优先知情权。
　　“阿姨好！”他显得有点拘谨。
　　“快进来吧。”妈妈微笑着打量着他。
　　高剑换好拖鞋，边往里走边小声对我说：“你妈好年轻啊。”
　　老妈听见了：“四舍五人都半百了，还年轻什么呀。”
　　“我妈也不到五十岁，但比您显得老。”
　　“因为我听话，她老人家不操心才年轻的。”我帮着解释。
　　老妈说：“你这是夸谁呢？”
　　我们都乐了，气氛一下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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